第454章 皇上驾崩

帝寝殿门口，戒备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帘子撩开，太后从里边走了出来。

        “皇祖母。”燕稷立刻行礼。

        太后的眼睛泛红，很明显是哭过。

        “太子来了啊。”太后道，“你母后也在里边，你们一起多陪陪你父皇吧。”

        燕稷点头：“是。”

        “还有你父皇的其它妃子……若是真有个什么不好，也该一起过来举哀。”太后一边说，一边盯着燕稷的眼睛，“像馨妃、云妃他们，还有你九皇弟……”

        “父皇吉人天相，会没事的。”燕稷直接打断了太后的话，“若是那些人过来，反而扰了父皇静养，这才是真的不好了。太后放心，有我和母后在，父皇不会有事的。”

        太后打量着燕稷，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也好，现在是你监国，你看着办吧。”

        燕稷再次拱手：“恭送皇祖母。”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在嬷嬷们的搀扶下，缓步离去了。

        太后如今将近八旬，虽然身体还算健朗，但是鬓发已然斑白。身子也佝偻了下去，颤颤巍巍地走路，让人总是觉得不稳当。

        盯着看了片刻，直到一阵寒风拂过，燕稷才收回目光。

        燕稷抬脚进了殿内  ，顿时感受到了这寝殿内融融的暖意，将里边酸苦的药味放大了许多倍，呛得人难受。

        帝寝殿内安静地可以，燕稷的脚步迈在金砖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绕过道道屏风，他走到了广元帝榻前。

        广元帝闭着眼睛躺在榻上，若不是将手探到鼻端下边还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的话，这和个死人没什么差别。

        李皇后正坐在榻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广元帝。

        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燕稷来了。幽幽叹息一声，道：“你父皇已经这么老了。”

        燕稷抿唇：“人都会老的。”

        “我也是坐在这里看了这么半晌，才回想你父皇年轻时的面容来。和你父皇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竟然都忘记你父皇年轻时是什么样子了。”

        李皇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缓缓抚上了广元帝皱纹横生的脸：“之前做妃子的时候，便一心想着要皇后，做了皇后，你便是太子，便是未来的帝王。但是不曾想，太子之位，也是这般的不稳固。”

        在盛天，太子固然是储君，但是盛天律法并未规定继立为帝的一定是太子，一切都以皇上遗诏为准。所以哪怕是做了太子，这前路也未必是注定的。

        “儿臣能有今日，全靠母后。”燕稷看着李皇后，郑重道，“没有母后，便没有儿臣今日。”

        “但是还差一步，是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李皇后喃喃道，“太子，你怕吗？”

        “儿臣不怕。”燕稷每句话都说得铿锵有力，“从走上这条路的第一步开始，儿臣就不怕。”

        “不怕就好。”李皇后的手从广元帝脸上收回，眼睛依然深情地注视着他，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将广元帝的面容镌刻在心底。

        “你父皇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天威也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哪怕是病重，也依然天天批折子以国事为重。现如今，缠绵病榻这么久，和个活死人一样，你父皇若是有感知，必然也不想这般。”

        听着李皇后这么说，燕稷隐隐有了感觉，知道李皇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半晌，李皇后的声音变弱，变虚：“邢太医的药应该就快煎好了，煎好之后……便服侍你父皇服下吧。难受了这么长时间，给你父皇个清净，他会高兴的。”

        燕稷不由自主地张大嘴，怔怔地看着李皇后。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会惊讶。

        没有听见燕稷应答，李皇后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燕稷慌乱地垂头，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立刻道：“儿臣……儿臣谨记母后吩咐。”

        “记住，这最后一步千万不能有什么差池。今夜子时，你舅舅会带兵入宫。等到明天，你便会是盛天无可争议的新帝。”

        燕稷激动到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是……儿臣明白。”

        “我去偏殿坐一下，你陪陪你父皇。”李皇后说着，站起身。

        燕稷赶紧扶了她一把。

        李皇后的脚步有些虚浮，燕稷亲自将她送到了偏殿，又回来。

        他到了屏风后边，看见了正在煎药的邢太医。

        “药好了么？”燕稷问。

        邢太医立刻点头：“已经煎好了，等到晾凉了，就可以喂……喂……喂皇上服下了。”

        邢太医的紧张被燕稷尽收眼底。他斜斜勾起一边的唇，看着这邢太医不断抖动的手，慢悠悠地道：“邢太医在宫中当差，也有几十年了吧？”

        “是，已经……已经三十七年了。”

        “邢太医资历深厚，您办事，我和母后都相信。这药，我们也自然是放心的。”

        “是，这是能让皇上药到病除的好药，等一会儿……”

        邢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燕稷一把掐住了脖子。

        “大胆逆贼，竟敢毒害父皇！”

        邢太医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几乎就要爆裂，下巴嘴巴挤到了一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燕稷慢慢抬起胳膊，邢太医就这么被他提离了地面。

        他两条腿不断挣扎，浑身扑腾，但也只是一小会儿的事儿，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燕稷松口，邢太医的身体破布一样掉在了地上。

        “来人。”燕稷慵声吩咐  ，“邢太医图谋不轨，妄图毒害皇上，已经被本太子诛杀，将他扔去乱葬岗，邢府抄家！”

        话落，立刻有人进来，将邢太医的身体给拖了出去。

        燕稷看着放在一边的碗，里边是漆黑如墨的药汁。

        他端起来，瓷白色的碗里黑色的墨汁晃动，映照出燕稷的脸。

        盯着那药汁看了几眼，燕稷才缓缓转身，走到广元帝榻前。

        “父皇，您病魔缠身许久，儿臣不忍再看，今日便送您上路。”燕稷垂眸，俯视着广元帝，轻声道，“您放心，儿臣会当一个好皇帝，会治理好这万里江山，您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话落，燕稷对着广元帝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端起碗，舀了一勺药，喂进了广元帝嘴里。

        他的手不停颤抖，往往药还没喂到广元帝嘴里，便撒了大半。

        燕稷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绪，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一勺一勺，将药喂给了广元帝。

        这药自然不是鹤顶红那种剧毒，那种一看便是被毒死的，这种药会让人在明面上看不出任何蹊跷来。

        一碗药见底，那药碗“哗啦”一声掉在了地面上，四分五裂。

        燕稷瘫坐在地上，不久身前便是一小滩水，全都是他的汗。

        “来……来人。”燕稷现在说的话只有自己能听见，“昭告天下，皇上……皇上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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