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二周目

七海建人的退学打算终于还是在现实面前破灭了。

        他看淡生死地在一群满脸写着不明所以的人面前接受了白发的未来学长那端庄肃穆的拍肩膀迎新仪式。

        灰原雄倒是接受良好,  围着另一个黑发学长好奇地身边问东问西。

        五条悟终于欢迎完了金发的后辈，自信向同期们比了个大拇指「我就说这个方法一定可行！」

        夏油杰扯扯嘴角「……呵呵。」

        空想放空思绪为五条悟的迎新仪式伴奏着，就把自己当做一个无情的伴奏机器,  好在自己彻底妥协之前存了档,  就算之后真的社死也可以直接读档重来。

        硝子整个人缩在她的后面,  拉着横幅一角的手却始终高高举起。

        羞耻又简陋的迎新仪式终于结束，空想被高层临时分配了一个祓除任务,  只能遗憾地缺席了接下来的新生的入学测试,  再加上五条悟之前的打岔,  就连准备好的入学礼物都没机会送出去。

        她这次的祓除任务距离东京有很长一段距离,  所以直到一周后才回到东京高专。

        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上几天,  钢琴演奏会的日期就又到了。

        她突然回忆起了八子之前送的生日礼物,  情报里说五月份咒术界会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再联想到之前摇到的签文,  她的心中突然闪烁过片刻的不安。

        但她最后也只是在这里存了个档,  然后踏上了前往钢琴演奏会的道路。

        ……

        无论走哪条线都会发生的钢琴演奏会一定是个重要剧情，栗子木空想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她确实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种发展。

        九十九由基「……这个咒灵的术式效果,  是将诅咒通过固定的曲调传播，只需要注意别听到它发出的声音就好。」

        九十九由基「这咒灵不难解决,  为什么会特意让我过来？」

        她是因为钢琴演奏会上的这起突发性咒灵袭击事件才被某个咒术师用瞬移类术式带回了国内，但经过实地观察后却发现就这种咒灵，根本没有她出手的必要。

        光靠栗子木空想一人就足够解决了，别说她还有澄前宵的帮助。

        但应该能理解她意思的空想，此时却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重命千佐「……您说错了。」

        他作为空想的经纪人，也作为她暂时的男伴,  与她共同出席了此次钢琴演奏会,  被迫卷入咒灵袭击事件漩涡的中心。

        他冷静地摊开演奏会现场的设计图,  然后在咒灵所在的位置画了个圈「这是咒灵暂时被澄前君限制在的位置。」

        然后又在会场二楼的某个房间画了个圈「这是会场广播室……因为这次演奏会的重要性,  这里有一个能够请求短时间连接所有电视台栏目的仪器。」

        九十九「……所有电视台栏目？」

        重命千佐点头「没错，其中有几个音乐类栏目必定会同意连接，也就是说，只要通过那里的仪器就能将诅咒扩散向全国。」

        九十九「绝对不能让咒灵靠近广播室。」

        她接着看向了栗子木空想「你和你的咒灵不是它的对手吗？」

        空想犹豫了一下「……那个咒灵，触碰到它的人都死掉了，但我能确认它没有使用任何术式，也没有开领域……不过似乎对宵君没有影响。」

        这也是现在只有澄前宵在干活的原因。

        只要没想到解决的办法，空想也只能对那咒灵束手无策。毕竟……因为重命千佐提前向她说明的钢琴演奏会的入场规则，她寄存掉了自己所有乐器。

        九十九「只针对人类的即死吗……」

        九十九「这种情况未知的咒灵或许让六眼来一趟会更好，但是他那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这次任务恐怕只能我们两个自己多加小心了。」

        九十九「有可能先通知那些节目不要接通这里吗？」

        重命千佐摇头「我已经确定过了，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如果使用那个仪器的话很可能发生播出事故。」

        九十九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如果把广播室里的那个仪器破坏掉呢？」

        空想抿唇「我和宵君之前已经试过了，无论是用暴力手段还是术式都无法破坏。」

        九十九「……那我们恐怕还得再多考虑一种可能性了。」

        九十九「在这个看似是突然袭击的事件背后，恐怕还有个不容小觑的幕后黑手存在。说起来，那个诅咒的效果是什么？」

        空想「被诅咒的人会失去自我意识，将那段旋律继续向外扩散，同时他们所产生的咒力会源源不断地流向咒灵，随着感染上诅咒的人数增多，那只咒灵的术式就会变得越强，诅咒的传染范围也会进一步扩大……麻烦的恶性循环。」

        九十九「所以想祓除的话只能靠远程攻击吗？」

        接触咒灵就会有被即死的危险，但她的术式至少要靠近目标后才能生效，而且她也没有屏蔽听觉的能力……岛岛川薄荷倒是比她适合这个任务。

        根据之前的事情判断，空想的术式触发应该也以接触为条件，而她的咒灵只能暂时阻碍对方的行动，也就是说她们两人都无能为力。

        这时候，她却听到空想说「我的术式也可以远程攻击，但是我需要乐器……除了钢琴之外，什么类型的乐器都可以。」

        九十九环顾四周，同时在脑内回忆了进来之后路过的全部房间，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

        九十九「钢琴演奏会上……只能出现钢琴吗？」

        是的，从进入会场直到现在，九十九由基竟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除去钢琴之外的乐器，就连总被称为钢琴伴侣的小提琴也不见踪影……这会不会也太过了一点？

        空想「……我没有听说过这个规矩，但是这次的主办方提出了要求。」

        九十九做出合理猜测「主办方是幕后黑手？」

        空想否决「咒灵发出的那段类似于女性吟唱的旋律，更接近于特雷门琴的声音……那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用进行接触就能演奏的乐器。」

        所以这个咒灵应该和钢琴没什么关系。

        但九十九从她的这句话中意识到了某个可能性「空想，你的术式是不是必须以「接触才能演奏的乐器」为媒介？」

        空想「我没有尝试过……但是很有可能。」

        九十九「如果这个事件里面真的有幕后黑手，他一定估计到了现在的情况。」

        九十九「你会参加这个演奏会，以及会场内只留下了钢琴这点一定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但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空想「可能是为了让我再弹一次钢琴吧。」

        她随意地扯开了一块紧闭的帘幕，藏在其后的钢琴正静静地等待着什么。她随手抹去了钢琴凳上的一点灰尘，调整位置后端正地坐在钢琴的前面，抚摸着她阔别已久的黑白琴键。

        空想「将千万个人的生命与我一个人的生命放在天平的两端，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她自问自答「……应该吧。」

        然后，她平静地按下了第一个琴键。

        顺便打开技能界面给自己丢了个或许能保命的反转术式。

        在空想按下琴键的同一瞬间——九十九由基感到虚空中的某个存在将视线投向了这里。

        周围因为距离过远所以隐隐约约的特雷门琴声终于停滞，转而响起的是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熟悉唱调，那是曾经与她同为特级咒术师的女主唱，音无八羽的声音。

        「毕宿星的歌无人听晓」

        「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

        「歌声默默地消逝在那」

        「昏暗的卡尔克萨——」

        藉由这首歌谣，九十九由基回忆起了她所唱歌剧的名字，被诅咒的《黄衣之王》。

        它在世界范围内被唱响过多次，但每一次都给表演它的剧团带来了灾难。第一个提出表演它的剧团团长被埋入废墟，女主唱的喉咙被不知名的人毒哑。第二个想表演它的剧团突发大火，目击者声称自己看到所有人都高声唱着《黄衣之王》被火焰吞没。

        但诅咒无法击倒追逐它的艺术家们，每个时代都会出现甘愿为它的上演奉献一切的艺术家，就仿佛祈求神明垂怜的信徒，为它奋不顾身直到疯狂，最终毫无例外地以死亡落幕。

        ……在音无八羽死后，九十九由基被命令调查涉谷歌剧院事件的前因后果，并追查出那个只是短暂显现就造成了数千人死亡的特级咒灵的下落。

        她花了点手段拿到歌剧院当天的表演单，岛岛川剧团上演的剧目正是《黄衣之王》，而女主唱的位置赫然写着音无八羽的名字。

        她沿着岛岛川剧团这条线索追查，发现了当时即将入学东京高专的岛岛川薄荷居然是剧团团长的孩子，于是顺理成章地从他的家中翻找出了一张具体的演出名单。

        这张名单上只有钢琴演奏和小提琴演奏的位置被涂黑了。

        线索中断于此。

        直到今天，九十九由基仍然不清楚当时在涉谷歌剧院中发生了什么。

        但或许通往真相的线索，现在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歌声逐渐接近。

        身披着黄袍的异形怪物来到了房间门口。

        九十九由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挡在了正在演奏的空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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