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薛定谔的猫箱

作为玩家最重要的品质之一就是实践出真知。

        空想在这个位置存了档,  然后又读档回到邀请任务截止之前，敲敲小提琴琴身向咒灵澄前宵发出了邀请。

        空想「宵君。」

        空想「几天后的夏日祭要一起参加吗？」

        澄前宵「……」

        虽然它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但是任务界面中显示的受邀请人数从四变成了五。

        空想机械性地ski着自己已经看过一遍的日常剧情,  日期终于再度抵达了夏日祭的那天，直到烟花秀结束，剧情都与上一次没什么不同。

        不过这次空想听到了之前找星星时错过的硝子夏油杰还有五条悟的对话。

        她沉思了数秒,  否决了夏油君喜欢硝子的猜测，但她短时间内也没想到其他人选,  至于会不会是自己……她回忆了一下对方但凡与自己对视必迅速移开视线的表现,  摇摇头也把自己的名字从猜测名单上划掉了。

        在他们准备离开草坪的时候,  从哪里传来了呼唤的声音。

        ？？？「……空想。」

        熟悉的、陌生的、让人不可置信的声音。

        被硝子拉着的空想停下了脚步，她神色怔愣,  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硝子「空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个声音怎么可能会再次响起——

        「寻找声音的来源」

        「……错觉吗？」

        （警告本次选项之一将直接导向be，建议玩家于此处提前存档。）

        空想存了档,  然后点击「寻找声音的来源」。

        白发的少女收敛了面部的表情,  无比冷静地抽出了被家入硝子握住的手。她甚至没有顾忌人来人往的周围，将熟悉的小提琴在手中显现。

        然后她才转过身去，神色冰冷地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熟悉到令人心悸的白发少年穿着深蓝色的西装,  冰蓝色的眼眸中是浅浅的笑意。他微笑着站在那里的样子恍如隔世，却只是让栗子木空想颤抖地更加厉害。

        空想「……绝对不允许……」

        察觉到有哪里不对的硝子向空想伸出了手,  指尖刚刚触及她的袖口，就被蓦然拉远了距离。

        她的声音比起怒吼,  更像是悲鸣「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

        铺天盖地的黑线爆发般从小提琴的缝隙四散而出,  随着栗子木空想的情感爆发,  它顺从她的心意无所顾忌地扩张,  以期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抹杀。

        在周边的路人发出的惨叫声中,  苦无的尖刃与黑线几乎同时抵达,  而白发的少年只是露出黯然的神情。

        澄前宵？「你要杀了我吗？」

        澄前宵？「……昼。」

        苦无与黑线一起停在了已经触及他颈部肌肤的位置。

        记忆中的一幅幅画面闪烁过屏幕，但与之前往往终止于的澄前宵回眸微笑那幕不同，这次她的回忆画面停留在了一片血色与支离破碎的钢琴残骸上。

        在她的后方，是向她笼罩而来的怪异阴影。

        栗子木空想突然抬起手，轻轻地拥抱了对方，触碰到对方躯体的指尖咒力释放。

        空想「再见，宵君……对不起。」

        澄前宵的躯体分崩离析，而空想也与那些黑线一同被笼罩入了黑暗之中。

        掉落在地上的立方体被躯体再度凝聚起来的少年捡起，他温柔地拂去上面的灰尘，转手随意地撕开了扑来的咒灵。

        澄前宵？「真是危险。」

        澄前宵？「我可不是三位的对手，好在此行的目的也已经圆满达成——那么，希望是永别了。」

        在被五条悟裹挟着愤怒的术式·苍击中之前，他有礼地欠身，然后以未知的手段离开了。

        五条悟「……」

        夏油杰「……」

        家入硝子「……空想…………？」

        周围的废墟与重创的人群让人错觉仿佛正身处一场幻境。

        呼啸而过的风中，没有人回答她的呼唤。

        空想“……”

        所以这个胆大妄为的盗号的已经不满足于只盗她一个人的号了是吗！！！你胆子大到敢盗宵君的号你怎么不敢和我来场公平公正的一对一！！！搞偷袭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她无能狂怒地掀了键盘。

        然后抱着等我把你找出来干掉的决意，在结局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二十年后——

        看着时间的跨度，空想突然愣了一下。

        之前的结局最多只到十三年后就戛然而止，现在这个还是已知最遥远的时间点。

        ？？？「我就开门见山了。」

        ？？？「五条悟，你准备发疯到什么时候？」

        五条悟「真是令人伤心的话……原来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在硝子的眼里，只是在发疯吗？」

        家入硝子「五条……」

        随着她细微的叹息声，一片黑暗的屏幕逐渐亮了起来。

        这个结局里的五条悟没有穿高专教师制服，而是一件纹有五条家家纹的和服，雪一般的发丝垂落至蒙眼的黑色布条，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给人的感觉却不像在笑。

        而长大后的家入硝子只穿着常服，棕色的长发披散到肩部。她棕色的眼瞳中晕开复杂的情绪，视线越过五条悟落在他背后的室内。

        五条悟笑着问「我一直一直都在努力地寻找救她的方法，但是硝子已经决定放弃了吗？」

        硝子「……」

        硝子「你不是在拯救她，这只是折磨而已。」

        她回想起了七年前的那场混乱，以封印着「栗子木空想」的御门疆为交换，五条悟与夏油杰被迫加入了那场游戏。

        他们最终获得了胜利，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五条悟则是着重回想起了七年前自己与白发少年的那场交谈。

        澄前宵？「恭喜。」

        白发的少年为他们的胜利献上掌声「那么，她就暂时托付给两位照顾了。」

        夏油杰「暂时……？」

        澄前宵？「你们准备将她放出来吗？」

        五条悟「那当然。」

        澄前宵？「……你们真的已经做好承担后果的觉悟了吗？」

        夏油杰「后果？」

        五条悟「……什么后果。」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直觉促使他不要再听面前的人胡说八道，但是——御门疆还没有拿到手中，他们只能放任对方的话语继续。

        澄前宵？「你们应该对御门疆有所了解，被封印在里面的人的时间是停滞的……」

        五条悟「变化那么多，那家伙出来后会吓一跳吧。」

        澄前宵？「但真的是这样吗？」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真的是这样吗？

        澄前宵？「御门疆内不能流动的只是物理上的时间罢了，并非是一睁眼一闭眼就来到未来，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受着这十三年的孤独。而且御门疆内有着无数未被超度的怨灵，他们憎恶着生者，无时无刻不试图将误入其中的生者撕裂。」

        开什么玩笑。

        澄前宵？「御门疆内的时间固然不会流动，但是在她被解救出来的那一刻，这十三年来的所有肉体或者精神伤害都将如实反馈到她身上。」

        倘若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澄前宵？「真可惜，她不是有着无下限的五条悟，不是能够刷新自己状态的家入硝子，更不是能肆意驱使咒灵为自己而战的夏油杰。这十三年里她究竟受到多少伤害，究竟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无法入眠，她的精神究竟又已经崩溃到了何种地步……你们敢赌吗？」

        那他们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澄前宵？「……你们已经做好了承担由自己亲手杀了她的罪责的觉悟吗？」

        ——只是为了能在最后亲手杀死她吗？

        澄前宵？「但是。至少事情还没有这么糟糕，我知道你们并不信任我说的话，也正因如此，你们可以将这个盒子视作一个薛定谔的猫盒。现在你们面临着抉择，只要不破坏御门疆，那么她无论如何也能继续在其中活下去。」

        澄前宵？「——纠正一下，至少你们心中还可以如此坚信着，就和这十三年来一般。」

        但是如果打开御门疆。

        名为「死亡」的现实就有一半概率，会把所有为这一刻努力的人击垮。

        澄前宵？「我言尽于此，究竟该作何选择，就交由两位自行判断。」

        他将一个立方体交给了五条悟，然后从两人面前消失不见。

        夏油杰「……悟。」

        五条悟「六眼可以看到箱中猫的生死，一定也有咒具能看到御门疆的内部。」

        夏油杰问他「如果那种咒具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呢？」

        他回答「我总会找到的。」

        夏油杰沉默了许久，然后平静地说「我不同意，把她放出来吧，无论结局是什么。」

        夏油杰「即便是就这么死去，或许也比待在里面要好。」

        夏油杰「况且，对方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们的可能性现在也依然存在，你不这么认为吗？」

        然而五条悟坚持己见「……无论你怎么认为，在我找到方法确定里面的情况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

        夏油杰「悟——」

        五条悟「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五条悟「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把空想放出来，那就试着从我手里把御门疆抢走吧。」

        御门疆上的眼眸安静地闭阖着，无人能够得知其中少女的情况。

        两位挚友以某个人造就的奇迹为契机，同行了超越命运宣判的距离，但终究因为同一个契机再度分道扬镳。

        ……

        五条悟「不说这个了，你在杰那过得怎样？」

        家入硝子「总比在高专自由。」

        五条悟「在五条家你会更加自由，我不介意庇护被追杀到弃暗投明的老同学。」

        家入硝子「敬谢不敏。」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向房内提高声音「再见啦空想，我下次再来看你。」

        五条悟抱怨着「你不是不相信她能听到外面的话吗？」结果被对方狠狠瞪了一眼。

        家入硝子「如果真的能听到，不好好道别，她可能会觉得很难过的。」

        五条悟将家入硝子送到了五条本家之外，看了看过来接人的挚友，嫌弃地对对方做了个赶紧滚人的手势。

        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摘下布料注视着那个从七年前开始就再未发生变化的御门疆。

        五条悟「……咒力。」

        五条悟「已经彻底感受不到了呢。」

        在她最初被封印的时候，六眼的确捕捉到了从咒物中传来的咒力，仿佛激流撞击岩壁。

        但是现在的御门疆就像是一潭死水，再无半点波澜。

        ……栗子木空想存活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其中已经精神崩溃放弃抵抗的概率是百分之四十七，依然坚持抵抗只是六眼无法观测盗的概率是百分之一，有六眼无法看破的外力介入守护她的概率是百分之一，一直都平安无事的概率是百分之一。

        如果杰和硝子知晓了真相，会做出何种选择呢？

        与他一般自欺欺人，还是彻底振作起来，亦或是因为信念崩溃而无法喘息呢——应该不至于这么逊吧。

        五条悟将指尖抵住御门疆，涌动的咒力终是再一次散去。

        五条悟放轻声音「如果你真的能听到的话。」

        ——那就快一点从那场看不到尽头的长梦之中醒来吧。

        ……有谁的声音？

        漆黑的、毫无光亮的球体之中。

        栗子木空想在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中缓慢睁开了疲惫的眼眸。

        漫长的寂静与黑暗剥夺了她大部分思考能力，混混沌沌的思绪尚未成型就已经消散。

        她于是再度闭上了眼，向着意识的最深层不断坠落，坠落。

        四周涌动的黑线缠绕着她的躯体，隔绝开了躁动不安的怨灵，也隔绝开了那令它生厌的呼唤。

        她将在它们的守护中安眠，他们从此将如过去的约定般永不分离，在这属于他们的牢笼……家□□同做着一场永远醒不来的长梦。

        ——因为猫箱永远无法被打开，所以永远无人知晓其中的猫究竟是生是死。

        end

        「be·薛定谔的猫箱」已经录入回想界面，您可以随时进入游戏特典回想界面观赏。

        备注此结局并不计入总周目数量，您目前已完成周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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