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周目

九十九由基消失在视线之后,  栗子木空想习惯性地存了个档。

        接着……直接【瞬移】到监控室里面，移动到监控前的同时点开了人物界面，果然看到自己的血条在以缓慢的速度下降着。

        栗子木空想根据速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血量多久到底,  确定自己的血条至少能坚持五分钟以上就不再管掉血惩罚,  专注地寻找起自己的目标。

        五条悟——还在卫生间苦苦挣扎,  恨不得把头塞进抽水马桶寻找线索。

        夏油杰——他所在的档案室里面没有装监控,  不过别的地方都没找到他的踪迹，看来还在和纸质病历档案作艰难斗争。

        见两个同期抽不出身，栗子木空想当然是笑纳了祓除任务。

        她轻轻敲了敲背着的小提琴盒「宵君。如果制造出的分体死亡,  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

        片刻后,  小提琴盒的缝隙里滴落下了两条黑线。它们歪歪扭扭地顺着桌腿爬上桌面，然后交叉摆出了一个小小的“x”。

        澄前宵「x」

        ……可、可爱！

        栗子木空想努力绷住「……我想拜托宵君一件事。」

        两条黑线费劲地开始了移动，一条延长弯出类似耳朵的形状，另一条则缩短成了一个点。

        澄前宵「？」

        栗子木空想捂住胸口「能不能让咒灵复制你的分体？」

        话没有说全,  但澄前宵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  黑线和黑点连迟疑都没有,  一条缩短一个延长然后首尾相接拼凑在了一起。

        澄前宵「√」

        栗子木空想终于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冲动，伸手轻轻戳了它们一下。

        澄前宵「」

        ……栗子木空想戳了个尽兴。

        整个过程中澄前宵的分体都乖乖趴在桌面上等她戳完，然后才扒拉住她的无名指,  化为两个黑色的指环不动了。

        是希望由自己负责移动手段的意思吗？

        栗子木空想合理推测,  然后再瞄一眼监控画面，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位于她可瞬移地点的、没有五官的病人,  瞬移到了对方的视觉死角。

        两枚指环的其中一枚立刻悄无声息地自她的无名指脱离。

        但黑线不像之前在桌面上那般笨拙地移动，而是迅速朝着特级咒灵分体延展拉长,  很快就出现在了对方目之所及的范围中。

        特级咒灵的形象随之发生了改变,  但复制出的黑线尚未来得及膨胀,  就见到作为原件的那段黑线炸成了烟花——黑线分为数十道细丝向周围四散而去,  然后又渐渐化为亮晶晶的沙尘。

        没来得及反应，精神病院内的其他特级咒灵分体也炸成了同样的黑色烟花。

        栗子木空想表情微妙地看着无名指上剩下的指环。

        它羞羞涩涩地把自己弯曲起来。

        澄前宵「（爱心）」

        ……因为太可爱了，所以当然是原谅它。

        栗子木空想理不直气也壮地想，然后又迅速地存了一个档——她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一定还会出点什么幺蛾子。

        果然不出所料，特级咒灵的死亡导致了领域的崩塌。

        六楼关着的那群咒灵突破束缚冲了出来，而此时没有九十九由基在前面挡着，也没有只在领域内起效的术式保证普通人安全。

        刚刚才清醒过来的普通人们就被迫直面咒灵群，即便夏油杰和五条悟反应再怎么迅速，也没有办法在同一时间完成祓除全部咒灵和安抚普通人这两项重任。

        栗子木空想打开布局图寻找破局的方法，目光最终落在了广播总控制室上面。

        ……赌一把吧。

        她读取刚祓除完特级咒灵的存档，瞬移到五楼，登上六楼闯入播音室，然后再次存档。

        打开精神病院广播装置的按键顺序是……

        这样。错误。读取存档。

        这样。错误。再次读取存档。

        ……

        这样……成功了！

        面对着被启动的扬声系统，栗子木空想平稳地架起了小提琴。

        ——【d大调卡农】。

        这周目的栗子木空想并没有练习过这首曲目，所以它也未能被算入技能·演奏中。但这是作为一位合格「小提琴家」的「栗子木空想」理所当然会演奏的曲目。

        这次，系统没有用小游戏难为她，而是爽快地予以了通过。

        流畅的cg演出霸占了屏幕。

        距离不远处的房间内传出了门被冲破的响动声。

        但栗子木空想无论是握住琴弓还是按住琴弦的手指都没有丝毫颤抖，她甚至连一次凝神的深呼吸都没有，只是平稳地，以那在一场场舞台中练就的专注力，拉响了第一个音符。

        小提琴独奏的d大调卡农通过扬声器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流畅悦耳的音符仿佛将这个充斥不详的精神病院渲染成了金碧辉煌的音乐大厅。

        以琴声为媒介——「术式逆转·拆分」。

        将所有咒灵的存在拆分为「恐惧」及「咒力」。将他人感知到的「恐惧」拆分，将自己演奏时感知到的「幸福」拆分。

        然后——「术式·组合」。

        将「恐惧」与「恐惧」组合成毫无意义的「更深的恐惧」，无法产生咒力的恐惧连同依托于咒力的咒灵一同消散。再将「幸福」借助「咒力」组合入他人此时的情感中。

        沐浴于音符下的咒灵在同一瞬间灰飞烟灭，所有人的恐惧不知不觉间消隐。越发温柔的琴声仿佛将他们带回了最幸福的时光，他们的脸上都带上了温暖的笑容。

        游戏界面立刻跳出了栗子木空想拥有的两个术式的效果说明。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心中有了大概的印象。

        「术式·组合」以及「术式逆转·拆分」，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将多种相同或不同的事物组合或是拆分的术式。

        就以风靡全球的乐高来举例子，只要将不同形状的塑胶积木彼此组合起来，就能够搭建出各种各样的造型，而想要将造型解体也只不过将其拆分回原本的积木块——她的术式的效果正如这乐高一般。

        「术式·组合」能够拼起万千世界，「术式逆转·拆分」就能拆分世界万千。

        ……虽说听上去如此无解，但两者实际都不是什么有用的术式。它们的上限固然是很高，但相较于其他术式，它的下限也低得令人发指。

        组合与拆分的前提都是深刻了解事物的本质，及事物确实有组合与拆分的可行性。

        并且无论是组合还是拆分的术式都需要耗费极其巨大的咒力。伴随着组合与拆分成功的可行性的降低，或是组合与拆分涉及的事物增加，所需的咒力会无限向上翻倍直到一个天文数字。

        天才的智力。渊博的知识。足以支持术式运转的咒力。

        以上三者任缺其一，术式就会毫无用处。

        然而……栗子木空想在最开始就将自己的术式强度和咒力强度一起拉到了满值999。

        拉满的术式强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真正无解的强大，意味着她只要看到某样事物就可以自动理解到「它能被组合/拆分成什么」。

        拉满的咒力强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咒力，意味着只要她愿意，只要存在哪怕一古戈尔分之一的完成组合或是拆分的可行性，那么无论怎样看似离谱到不可达成的「目标」，她都可以收获到自己满意的结果。

        就像咒力实验室想要达成的目的。

        如果让栗子木空想来做这个咒灵实验室做的事情，她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实验，直接拆分出自己足够的咒力，再随便找个人激发对某种事物的恐惧并且拆分——用术式把两者组合起来，无论想创造什么咒灵都不在话下。

        栗子木空想：“……”

        我好强！——我原来有那么强的吗！

        可惜她这份自己身为强者的错觉很快就被系统打击了下去。

        「警告！玩家的意志不足以长期维持术式，请尽快停止术式的使用！——警告！玩家的意志不足以长期维持术式，此次术式失控将导致玩家角色以及角色的演奏波及区域陷入结果未知的分解过程，请玩家慎重考虑是否继续术式使用！」

        栗子木空想跃跃欲试着想死一次看看的心在无法点击的存档键面前偃旗息鼓。

        她猛烈摇动鼠标，强行停止了演奏。美妙的曲声在高潮部分戛然而止。

        「栗子木空想」的身体因为鼠标的摇动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在撑住桌案前被不知何时赶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左一右扶住。

        夏油杰「你没事吧，空……栗子木？」

        五条悟「喂……既然咒力不够就别这么逞强。」

        栗子木空想：“……”

        她觉得这两个同期很可能误会了什么，但她总不能说只是想打断自己的演奏，也不可能说是自己的意志力不足以维持术式——这样示弱也太丢脸了。

        栗子木空想强调「我没事。」

        夏油杰体贴周到地扶着她的手臂「我知道。」

        栗子木空想再次加以强调「我的咒力足够，只是突然有点头晕。」

        夏油杰体贴地点头「好，那等我们回高专后麻烦家入帮你看看，我现在先扶着你下去吧。」

        五条悟把她从夏油杰的手里扒拉回来「要扶着这家伙走六层楼梯不嫌麻烦吗？不如直接带着她从六楼跳下去，这样还能快一点回学校去找家入。」

        栗子木空想「……我真的没事。」

        五条悟一点也不客气「病患就要有作为病患的自觉，电梯已经停止运行了，别走楼梯把自己本来就不聪明的脑袋转得更不聪明了——哈？你打老子干什么？！」

        栗子木空想露出礼貌的微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五条同学。」

        ——毕竟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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