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周目

辅助监督在半小时后赶到了他们的落地点。

        不是栗子木空想以貌取人，但这位贼眉鼠眼摆出讨好笑脸，还时不时搓着手的辅助监督a某看起来真的很是可疑。

        栗子木空想「你认识他吗？」

        岛岛川薄荷「啊、这位是我的辅助监督，a先生。」

        栗子木空想客气地向对方颔首致意。

        对方拿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汗，乐呵呵地伸出手来想与她握手。

        岛岛川薄荷不动声色地从中间隔开了两人，自然地和栗子木空想说着话。她也配合地向辅助监督露出歉意的表情，和岛岛川薄荷并肩走向了停车的地方。

        第三人称的游戏视角清晰地展示出了两人身后辅助监督阴沉的表情。

        栗子木空想眯着眼睛，以防万一存了个档。这周目她的存档次数和频率有显见的上升，究其原因都是想读伏黑家路线的档案却发现存档实在是存得太前面的教训。

        辅助监督把两人送到了任务地点。

        二级咒灵的出现位置是一个已经被提前清场的滑雪场。漫山遍野的纯白雪地中，蔓延着因为清理人不敢靠近，所以遗留着的大片血迹，昭告着过去咒灵造成的惨状。

        辅助监督a尽职尽责地报告着详细的内容「咒灵出现的位置在血迹附近，但之后一直在滑雪场室内活动。咒灵的等级为二级，作为二级咒术师的岛岛川君一定能轻松地解决掉吧。」

        岛岛川薄荷点点头，然后看向了一旁的栗子木空想「空想……」

        栗子木空想「我在这里等你。」

        她实在是有些在意旁边这位辅助监督a的动向，决定姑且先留下来监视对方的行动，反正她也进行过预先存档，有充足的尝试底气。

        岛岛川薄荷「好，我会尽快处理掉。」

        岛岛川薄荷从辅助监督a开来的轿车后备箱中取出一个黑色的铁质长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把焰形双手大剑。

        岛岛川薄荷「麻烦您了，a先生。」

        辅助监督a闻言立刻搭出了一个简单的手势「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充斥着不详意味的黑色薄膜自上而下向四周铺开，漆黑的半圆覆盖了面前的滑雪场地，栗子木空想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她只在歌姬前辈口中曾经听闻过的「帐」。

        岛岛川薄荷握着大剑向前走了几步，身影消失在漆黑屏障之后。

        辅助监督a「接下来，我们只要在这里等岛岛川君出来就好。」

        他的笑容中带着不屑隐藏的恶意「在这之前，栗子木小姐还愿意与我继续之前被岛岛川君打断的握手吗？」

        栗子木空想「我没有兴趣。」

        辅助监督a也没有坚持要与她握手，只是遗憾地表示「真是可惜。」

        之后栗子木空想一直维持着点开菜单的状态，让自己的人物看似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实际上只是通过半透明的菜单栏，以及第三人称能看到附近一段距离情况的特点，监视着可疑辅助监督的一举一动。

        但对方确实没有想做些什么的意图……难道说真的是单纯的长相问题吗？

        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

        辅助监督a看了看手表，然后发出了带着疑惑意味的低语「区区一只二级咒灵而已，以岛岛川君的实力，对它的祓除早就应该结束了。」

        辅助监督a「难道说里面出了什么意外吗？」

        栗子木空想「……」

        里面，出了什么意外……？

        猛地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某种可能性，栗子木空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帐内。

        帐内的天空阴暗无比，薄薄的雾气中有什么灰黑色的颗粒漂浮，这个应该是所谓的支撑着帐存在的咒力在游戏中的二次元作画体现……？

        辅助监督a「哎呀，栗子木小姐您怎么就一个人冲进去了，还是趁现在赶紧出来吧。等我向上级汇报了现在的情况再做打算——」

        辅助监督a装模作样的挽留语气令人作呕。

        栗子木空想取出背包里的小提琴，一步一步向着安静到死寂的滑雪场靠近。

        ……

        …………

        ……！

        伴随着发现了什么的提示，她一低头就看到了掉落在地上，已经被某种巨力折成数断的焰形双手大剑。

        滑雪场的内部每一个角落都干干净净，唯有大剑四周有飞溅开来的血液。些微人体组织的碎末残渣遍布于血液之中，呼啸而过的冷风卷携着高专校服的碎片，染着血的熟悉胸针孤零零落在旁边的角落。

        栗子木空想「……」

        栗子木空想「…………啊啊。是这样一回事啊。」

        如果忽略掉彼此最初信息差的不等同，这场肮脏算计甚至能称得上一起光明正大的阳谋。因为算计者确实什么坏事都没有做，真要说做了什么的话，就只有「预估错咒灵的等级」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罢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特殊视角，如果不是那位辅助监督的演技实在不到位，那论谁知晓这个意外后也只能表达惋惜。

        超过二级的咒灵一定正在附近对自己虎视眈眈，已经打定主意读档的栗子木空想连先触发对战以获取对方的情报都懒得去做，直接释放了澄前宵把周围扫荡了个干净。

        她去角落拾取了胸针，然后拜托澄前宵带着她拦截了已经开车离开的辅助监督a——

        在栗子木空想无意识的瞳孔地震中，在地面上蜿蜒流动着的黑线聚集组合成黑色的轨道，托举着神色冷静的白发少女，自滑雪场的内部腾空而起。

        a驾驶着轿车在山道上前进，心中满是对那两个高专学生的讥笑与嘲讽。

        不过是两个有了一点天赋就自以为是的小屁孩，随随便便地就会相信别人说的情报，还因为什么同学之间的情谊不顾自己的劝告，把自己宝贵的命轻易葬送掉。

        真是有够好笑的。

        只可惜没能看到他们在一级咒灵手里死去时那不可置信的表情——

        剧烈的晃动感与震颤感骤然袭击了他，一阵像是连人带轿车被谁用鞭子一起抽飞出去般的天旋地转之后，他的后脑狠狠地砸在了汽车的前窗玻璃上。

        咒术师的强大身体素质让后脑勺遭受重击的他只是感到了头晕目眩，相较而言更严重的反而是被砸碎的窗玻璃碎片扎破的脸和身体。

        他愤怒地抬头向着那卑鄙无耻的偷袭者看去，却在看见其面容的第一秒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纵横交错的道道黑线几乎占据了他目之所及的全部视野，被黑线们众星拱月般簇拥在最中心的白发少女，正居高临下俯瞰着狼狈的自己。她雪色的眼睫微微敛起，遮去了眼瞳上半的暖粉，只余下半圈寒意凛然的冰蓝，倒显得视线中晕开了冰冷的倦意。

        “……带路吧。”冰雪般的少女语气仍然平静淡漠，明明毫无恨意与杀意，却比带着情绪还令人恐惧，“带我去罪魁祸首那里，……不然就在这里把你杀掉。”

        无力感伴随着顺从感生起，他只能颤抖着声音答应对方的要求，将她带到了发布岛岛川薄荷此次祓除任务的高层那里。

        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里面正传来高层自得的声音。

        “我早就说过，岛岛川薄荷的那种术式根本就没什么继续存在的必要性，不仅在祓除咒灵上毫无贡献，甚至还可能威胁到我们的利益——”

        “所以，就让他去送死了吗？”温和的女声问。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死前还能削弱一下那一级咒灵的能力，帮上之后去的即将升到一级的咒术师一点点小忙，对他这种没有存在意义的家伙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结——”

        黑线将大放厥词的高层拦腰截断了，在咒灵有意的控制下，无论是血液飞溅的形状，还是残余的人体组织大小和数目，都和岛岛川薄荷一模一样。

        而栗子木空想温和地微笑着站在房间的门外，就像刚刚因为那个不满意的回答而命令澄前宵痛下杀手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对于里面的人投来的情绪各异的视线，甚至还彬彬有礼地向他们点了一下头。

        然后——“宵君，拜托了。”

        虎视眈眈已久的澄前宵在空旷的房间内肆意舒展着自己的身躯——无论是谁都无法将这种缓慢到就像只是在伸个懒腰一般的行为判断为进攻。

        但以被黑线的端点触碰到的位置为起点，强大腐蚀性导致的沙化悄无声息地拉开序幕。

        最终，这座宅邸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了一片突兀而怪异的空地，以及最开始的那位死不瞑目的高层尸体的残余部分。

        操纵着澄前宵靠着存档读档的秘技，在仇人的地盘上大开杀戒了无数次，栗子木空想才勉强觉得解气，面无表情地读取了岛岛川薄荷死亡之前的存档。

        栗子木空想「……」

        栗子木空想「说起来，薄荷的术式是战斗系的吗？」

        在去往滑雪场的路上，栗子木空想询问起岛岛川薄荷术式的事情。

        她很好奇能让那位高层忌惮到要以这种恶心的方式送他去死的术式究竟是什么效果。

        岛岛川薄荷「不，并不是，我的术式效果更偏向于辅助系。」

        岛岛川薄荷「具体的效果还请容许我暂时保密……偶尔我也想在空想面前成功耍个帅嘛。」

        说是这样说。

        要不是这里还有那个麻烦又碍事还喜欢向高层打小报告的辅助监督在，岛岛川薄荷能立刻给栗子木空想来一个毫无保留的术式公开。

        栗子木空想点点头，又询问了自己在意的一个问题「做祓除任务的时候可以不穿校服吗？」

        岛岛川薄荷「学校没有这样的规定，但穿校服的话比较好做处理。高专的校服专门用特殊的材料制作，与咒灵战斗时可以起到保护躯干的作用，比普通的服装还要有用一些。」

        ……但是实际的效果还是不如我买的主角套餐。

        栗子木空想腹诽，明面上还是点点头。

        虽然岛岛川薄荷没有明说，但栗子木空想仍然通过那句比较好处理，get到了最好还是穿着校服做任务的暗示。

        校服加成后的意志还是不够使用咒力，自力更生帮助岛岛川薄荷做任务的计划失败，她只能遗憾地从背包里面取出小提琴。

        接下来的剧情与对话仍与读档前的那次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栗子木空想在岛岛川薄荷看向自己的时候，选择了不同的回复。

        栗子木空想的语气不容置喙「……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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