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放不下

僮梓的大脑直接宕机了，从右眼直冲脑部的强烈冲击，让她有种脑花都要被搅散的错觉，所以原本完全能在半空停住的，她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砰的一声巨响，女孩儿摔在了地上。幸好这楼不高，也就是个五六层的样子，是栋废弃的旧楼，目测周围也没什么人，新奇地连流浪汉都没有。

        所以当女孩儿终于缓过了神来，捂着痛得流泪不止的右眼，恶狠狠地抬头望向楼顶，在那上面向下望着她的两个人，就绝对是罪魁祸首之一对吧！

        这么想着她咬了咬牙，一个瞬移到了楼顶正上方，结果就是这么倒霉，下落时的落点正躺着一具尸体。

        她的瞬移都是估算，每次出现的地方都十分随机。这次出现的就离楼顶十分近，根本没有给她调整落点的时间，女孩儿只来得及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就直接掉在了尸体上。

        于是刚刚还在楼顶边往下望着的两个男人，听见动静一回头，就见披头散发满脸是泪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仿若女鬼似的女孩儿，一双长腿叉开骑在刚刚死去的那人腰部，手撑在人家胸口，表情是一脸的懵逼加茫然。

        感受着手下的黏腻，跟膝盖下尚且温热还流淌着的濡湿，僮梓明白了，刚刚那颗子/弹不是冲着她去的，而是打穿了这人，波及到了她。

        她正想抬头质问还站在楼顶边的两人，到底凶手是哪个的时候，手下的尸体却微微动了起来。

        僮梓：！！！

        虽然吓了一跳，但曾经，就连附身在神明身上的堕魔都被她给强行融合掉了，现在这阵仗只能说是毛毛雨啦。

        但是她没被怎么惊吓，那边两个男人倒是反应剧烈。

        两人都快速地来到女孩儿身边，金色短发的那个直接将枪支上膛，持枪对准了她的眉心，冷声道：“下来。”

        旁边黑长直的长发男子却提醒他：“波本，看看这女孩儿的手。”

        僮梓听着这话，自己也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在橙黄的夕阳下，她的手散发着淡淡不明显的金光，笼罩着整具尸体。

        金发男子惊愕一瞬，忽然调转枪口对准了长发男子，而对面的反应几乎与他同步，就那么眨一下眼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僵持在了那里。

        这时地上的男子睁开了眼睛，独特的蓝色猫眼在这样的血色现场看起来十分吸引人。

        他在呼唤同伴：“透，他跟我们是一样的。”

        金发男子愣住了，他忽然就脸色惨白起来，身躯颤抖几乎要拿不稳枪：“所以，你之所以会开枪，是因为我！”

        僮梓就维持着那个姿势正大光明地在三人眼皮子底下围观剧情——是的，这时候她也认出来了，这不是那部她看过的剧场版里两个红方热门嘛，所以她现在正在围观的，是他俩真正结怨的那个剧情咯？

        说起来，从小到大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空旷房子里的女孩儿，是不怎么看动画的，名柯这部是她唯一断断续续看过几集的动画了——谁让它单集也能看懂，而且持续连载了那么多年呢=_=

        唯一让这女孩儿静下心来看完了一整部剧场版的，是有次集体活动，那时她还没有写好自己的剧本，还没叛出红方，大家一起去探望重伤住院的战友时，战·木乃伊·友的所谓“最后的请求”，于是大家就陪着那个二十多岁还沉迷动画的大小伙子看了一整部的剧场版。

        那部剧场版的名字僮梓都想不起来了，就记得里面几个人物名，除了几个主线里也很抢镜的名字之外，还有库拉索跟朗姆。

        别说，降谷跟赤井在摩天轮上的那场动作戏还是挺精彩的。

        ……等等？为什么她能这么淡定啊？难道早就知道自己穿越进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得了吧，她空间里现在就装着一整套工藤优作的推理小说呢，全部已出的小说她都有收藏哦？

        ……那边真的打起来了，赤井秀一显然很无语，但其实从他俩刚认识时波本就很讨厌他，所以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他还觉得并不意外是怎么回事=_=

        这时“尸体”转过了脸来，看着骑自己身上兴致勃勃看戏的女孩儿：“谢谢你，小姑娘。如果我真的就那么死去了，我真怕他会不原谅自己。”

        女孩儿一脸邪恶地勾起唇角：“我倒是觉得，你就那样死去比较好哦？毕竟去恨别人总比恨自己心里轻松吧？”

        “尸体”惊讶地撑圆了猫眼，忽然恍然：“对的，莱伊是友方，所以很可能选择背负他的仇恨……”

        女孩儿看那边两个越打还越远了，就跟“尸体”聊天：“对了，这样真的好吗？放任他俩在这个时候发泄情绪？要知道，你现在的这个状态，我可没办法支持很久的哦？”

        那边的金发男子远远听到立刻收手，飞快地赶来了“尸体”身边，却对着女孩儿目露祈求：“我以为他就没事了……现在这是什么状态？”

        女孩儿眨眨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男人一噎，更加放软了态度，勾起唇角笑得十分温柔：“你能救他的，对不对？”

        女孩儿犹豫一下：“不想救。”

        男人稍微抿了下唇，奇怪道：“为什么？萩原跟松田你都救了，而我们四个是同期同班，是什么原因让你区分开我们的？”

        女孩儿理直气壮：“他俩的话，我救就救了，可这个的话，我救了就得失去自由的啊！”忽然又反应过来“等等！你们是同期同班？可那家伙一句话都没有提起过！整整三年啊！一句话都没有！”眼见着就有些抓狂起来。

        刚刚抓狂一下又反应过来，惊得她紫水晶般的眸子都瞪圆了：“等等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事情啊！那件事才刚发生没几天啊我都没在新闻里露脸，而你明明人都不在日本……”

        这语无伦次的，感觉信息量太大，脑子都要被烧坏了=_=

        金发男子那边却没管女孩儿的抓狂，他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女孩儿的意思，他回头看了一眼长发男子：“景中弹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

        意思是只要他俩不说，没人知道女孩会有这么逆天的能耐，能把死去的复活。

        女孩儿一脸的不情愿：“我这个能力发动的前置条件是很苛刻的啊！首先得是还没有脑死亡的情况下，然后这人得是纯洁的，心跟身都是，最后他得有献身神明的觉悟……所以你也听出来了，这根本就不是复活的术式，而是神明在挑选自己的神官或者巫女。”

        女孩儿一脸晦气：“单就最后这一条，就很少能有人做到，全身心把自己奉献给另一个都不认识的人……哪怕想要答应，潜意识里也会抵触的吧！可是只要有稍微一点的抵触都不能成功的啊！所以这个能力很鸡肋对吧？”

        金发男子闻言脸上慢慢露出个波本笑：“可是表面上看，它就是复活术不是嘛。”

        女孩儿闻言大怒：“你特么居然敢威胁我！你以为你是公安我就不会对你动手了是吧！”

        这时女孩儿身上金光一闪，她的背后出现了个闪着金光的虚像，是个长发曳地的高大男子，金色长发凌空飘飞，碧绿眼眸轻垂，脸孔如雕塑般立体又完美，身着一身华丽的西式长袍，脸上表情一片淡漠。

        就在虚像显现又消失的短短片刻，女孩儿手下的“尸体”消失不见，失去支撑的女孩儿往前一趴，脸几乎蹭在地上。

        ……感觉一辈子的狼狈今天全给透支干净了，女孩儿自暴自弃地趴倒，想到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着不可能实现的最后一条，这会儿马上被光速打脸，女孩儿就不想抬头面对现实——她怕看见波本脸上的什么不好的表情，会忍不住跟他打起来。

        ——不动用杀招的话，她怎么可能打得过人家嘛！所以这完全是个死结，不想被气到就还是躲着点算了=_=

        安室又不是笨蛋，看女孩儿一副拒绝接受现实的样子，他就明白大概是真把这女孩儿给坑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希冀地轻声问：“……成功了？所以说，真的有神明？也是，既然咒灵都能有……”

        女孩儿猛地爬起来：“没有神明！没有！我刚刚只是打个比方，那家伙只是号称力量已经强到神明的层次！虽然确实有很多信徒，但我是绝不承认他是个神明的！”

        ——哪有神明会被堕魔夺去身体，压制意识，害得她跟堕魔对上的时候简直就是地狱难度，差一点就要功亏一篑！

        这么说着，原先消失的“尸体”又凭空出现，身上的弹孔已经消失不见，只胸前衣服上的血迹还是老样子。

        他温柔笑着弯起蓝色的猫眼，伸手扶起地上的女孩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诸伏景光，以后就要多多指教了哟。”

        僮梓：=_=

        这种情况只能认命啊！她鼓起脸颊，绕开这边两位走去了很自觉站得稍远的长发男子那边，向他摊开了手掌，白嫩的掌心里好几个坠子，有大有小，各种形状的都有。

        “呐，你挑一个吧，这是我的送餐定位。你也看到了，我有定点瞬移的能力，也可以被子弹打中眼睛而丝毫无损。”这么说着女孩儿嘶了一声，不自觉眯了眯右眼，显然还是对刚刚的痛感心有余悸。

        赤井并未听懂女孩儿所谓的送餐是怎么回事，但是手却非常快地选中了一个跟萩原一样的银色子弹吊坠。

        女孩儿收起剩下的吊坠，嘴巴开始飞快地报号：“……这是我的邮箱号……这是我的手机号，是卫星电话，没事别打。对了我还有个日本开的手机号码是……我在日本区的暗网店铺的名称是‘猫猫外卖配送’，上面有菜单跟各种报价你自己去看。”

        喘了口气，她又接着说下去：“所以今天的事情，你想法子跟上头糊弄过去。你自己也是知道的，你们fbi是个多么大的烂泥塘，越是爬得高的家伙就越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如果叫我发现你泄露了我的消息……特指今天这件事情的消息，给我惹来了麻烦，那我只好发发慈悲，免费替你们fbi换一波新血了，从上到下那种——不用谢我，这是好市民应该做的。”

        赤井秀一：……

        然后女孩儿潇洒利落地转身，面对正用戏谑眼神看着莱伊的波本，他表情好像在说：啊哦，原来你是fbi啊~这样。

        这边女孩儿走到这位行事颇为灵活的日本公安面前，毫不客气道：“你们公安有个部门是跟咒术界对接案子的对吧，我要那个部门的领导权。”

        金发男人笑得无奈：“你太高看我了……”被女孩儿下一句话打断：“你觉得我跟你们上级谈这个事，成事的可能性大吗？”

        安室想了想，先还觉得有些悬，因为跟那些老旧顽固的家伙打交道并不容易，但他马上想到了就在几天前，他的直属领导还让他注意这个女孩儿，能拉拢尽量拉拢，再想想女孩儿诡异的战斗力，就忽然觉得……很有希望啊这个？于是鼓励道：“你试试？是你的话，也许可以。”

        女孩儿舒了一口气——就算闹翻了，她也还是没法眼睁睁看着那只大白猫在岔路上做着事倍功半的努力，渐渐被逼向绝路，能帮上忙的话，她还是想帮忙试试的。

        她在这个世界没有家族，从咒术界入手一定会被压得死死的，只有在普通人这边，他们缺少对咒灵的战力，才会重视她的想法，让她能有从外部间接影响咒术界的机会。

        跟安室也商量了，说好明天一早她就跟诸伏一起先回日本，而这边的现场处理……

        两人拼了命地往楼下跑，而楼顶上，女孩儿张开双臂，第一次尝试大规模地释放能力。

        大量的黑色裂隙爬上脚下的建筑，她估摸着那两人逃命的速度，只让力量大约蔓延到这栋楼的上面三层，就收了手，低头看着这栋废弃建筑在她脚下坍塌成了真正的废墟。

        诸伏凌空站在她身边，新奇地看着脚下的一切。他轻轻碾了碾脚下看不见的“地面”，情绪颇有些高涨地去问身边的女孩儿：“非常好用的能力啊，可以在空中人为制造落脚点。”

        女孩儿看着他，有些难以启齿，但事实已经如此，她还是说：“只有你能用，我是说，这个落脚点，只有我跟你可以接触到。”

        男人眨了眨眼：“为什么？”

        女孩儿羞耻地闭上了眼：“因为你是我的啊！是我的所有物！——所以那时候你为什么能达成那个条件啊！难道在你的潜意识里，活着真的能比自由更加重要嘛！”

        男人抱歉地看着她：“对不起，给你添了特别大的麻烦。但是，只要一想到如果我就那样死去了，zero他可能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我就……非常感激你，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还有啊，谢谢你救了萩原跟松田。只要稍微想象如果没有你，我们三个都会死，zero他的心情，我就真心诚意地感激你。”

        女孩儿呆了呆——对哦，她记得名柯tv版里有个故事就是佐藤美和子想要给松田报仇，而松田当年也是为了给萩原报仇……

        这么想着，再看看身边在动漫里确实也是死了的诸伏，她忽然心情就好了，刚刚那种世事都不由自己的憋屈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于是女孩儿坏笑着鼓励身边这个明明那么大年纪了还是会像个小男孩儿一样新奇的家伙：“喂，你往下跳跳试试啊，现在你身体里充斥着我的力量，虽然用不了空间碎裂跟瞬移，但身体无法损坏这一点是完全没问题的啊，真的不想试试嘛？从这么高跳下去毫发无损哦？”

        于是男人真的跳了，直接摔进了废墟，骨碌碌地滚了两下，这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女孩儿早已在废墟旁落地，看着男人疼得发白的脸色，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诸伏景光却面色严肃，他跌跌撞撞出了废墟，来到女孩身边，抓住了她的肩膀：“虽然不会受伤，但痛感完全没有减轻……那么你救萩原的时候……救松田的时候……还有刚刚……”

        他伸手小心触碰她刚刚痛到流泪的右眼：“是不是特别疼？”

        女孩儿心里忽然像被那只手温柔地触到一样，她不由自主地一把推开，却不知道能说点啥，只不自在地扭开脸，看着远处两个黑衣组织的卧底跌跌撞撞地消失了身影，才转移话题般道：“我这里还有套衣服……是上次七海海忘记拿走的，你先换上吧，跟我去一趟地下拍卖所，今天把事情处理完，明天咱们就走了。”

        不一会儿女孩儿带着一身西装的男子，身上披着黑斗篷，就往拍卖所那边赶去——实在已经耽误了太久了。

        结果没走两步，一个意外又不意外的家伙凭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白色发的高大男子扫了眼女孩儿身后跟随的男人，忽然“咦”了一声，拉下眼罩，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男人体内术的走向，忽然看向呆愣在旁的女孩儿，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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