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公园这一处的木椅是环形的，中间是一棵粗壮的银杏树，贺淮意周围坐了一圈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带孩子的大人，贺淮意穿着卫衣坐在中间玩手机显得格格不入。

        沈蘅悄悄躲在贺淮意的背面，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中秋佳节，公主怎么一个人坐在公园玩手机？】

        贺淮意；【？】

        沈蘅盯着手机屏幕暗自发笑，继续回他：【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贺淮意没回消息，抬起头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没发现沈蘅，继续回了一个【？】。

        【别看了，我会魔法的你找不到的。】

        沈蘅等了一会贺淮意还没回消息，估计懒得回她，沈蘅迈着步子慢悠悠从树后逛到贺淮意边上坐下，拖着调子调侃，：“公主怎么落魄到一个人逛公园呢？”

        看着她慢悠悠坐在边上，贺淮意往边上挪了一点给她空出更多位置，“你不是一个人？”

        “我是用魔法穿越过来的，不一样。”，沈蘅狡黠一笑。

        沈蘅总是有点古灵精怪的，贺淮意感觉真的像小太阳一样充满活力，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变得和这个下午的阳光一样明媚，“我不是自己来的，还有我妈妈和外婆。”

        “那你怎么自己坐在这，不和他们一起逛逛吗？”，沈蘅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自觉想要晃脚。

        “他们在那边聊天。”，贺淮意伸手指着另一棵树下，一群老年人聚在一起说话。

        沈蘅一眼看过去，就注意到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的连衣裙盘着头发站在树下，推着轮椅。女人长身玉立，明明周围很多人，她却看起来优雅、独特，“那个穿白裙子的是你妈妈吗？”

        “嗯，轮椅上是我外婆。”，提到家人，贺淮意眼里浮现一抹温柔。

        轮椅上的老人，看起来年老也依旧优雅大方，沈蘅笑着说，“她看起来好优雅漂亮，公主的美貌就是来源于此吧。”

        “她是宁城大学的音乐教授。”，贺淮意的声音很平淡，却又隐隐带着一点骄傲。

        “难怪公主唱歌这么好听。”，说着沈蘅就摇摇头，叹息道，“不像我了，五音不全。”

        贺淮意忍不住失笑，“你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中秋节还孤家寡人很可怜的。”，沈蘅放低语气装可怜，“逛公园也一个人。”

        就沈蘅装可怜的时候，季婉从远处走过来，站在两人面前，“这是遇到朋友了吗，阿淮？”

        看到季婉走过来，沈蘅顿时有点无措，心想没听到我刚刚胡言乱语吧，颇为紧张地开口，“阿姨好，我叫沈蘅，是贺淮意的后桌。”

        “你好，自己来公园玩吗？”，季婉温柔地看向沈蘅，满眼笑意。

        “对的，阿姨。”，沈蘅把手发在膝盖上，有些局促地捏着裙摆。

        贺淮意回过头，小姑娘局促地坐在边上，耳朵红通通的，从没见过沈蘅这副样子，贺淮意眼角微杨，轻笑出声。

        贺淮意的笑声就在耳边响起，沈蘅感觉自己连手心都开始出汗了，脸也开始有点发烫，和陌生长辈相处真的很让人紧张，贺淮意不给她结尾就算了，居然还偷笑，沈蘅只能自己想办法，“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出小姑娘的紧张，季婉还是客套地问了一句，“不多玩一会吗？”

        “不了，阿姨再见。”，沈蘅站起来准备往离开。

        “再见，慢点走。”，季婉冲沈蘅挥挥手，柔声嘱咐。

        贺淮意看着沈蘅穿着紫色格子连衣裙慢慢在视线中远去，少女的背影单薄却笔直，带着自己的骄傲。

        手机发出震动，贺淮意低头一看，是沈蘅发来的消息：【不帮我解围还要偷笑，友谊的巨轮已经沉没了】

        【那我该怎么挽救它】

        沈蘅看着手机，贺淮意还算很有求生欲，【中秋作业共享我一下】

        贺淮意看着屏幕，忽然觉得沈蘅很可爱，嘴角不自觉上扬，【好，回家就发给你】。

        周一的早晨，沈蘅照例趴在桌上困得飞起，贺淮意来的时候，沈蘅撑着头已经快要睡着了，贺淮意走进来带动桌子微微震动，沈蘅恍然惊醒。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沈蘅头发微微炸毛，看起来毛绒绒的，揉揉眼睛扯出一个笑，声音缱绻绵软，“早上好啊，公主。”

        “昨晚睡得很晚吗？”，贺淮意看沈蘅睡眼朦胧，完全没有刚刚放过假的样子。

        “没有，就是单纯的困。”，沈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了你也不懂。”

        贺淮意坐下收拾东西，沈蘅就支着头看着他。贺淮意收拾东西慢条斯理地，要把每一样都整齐放好才罢休，沈蘅看着贺淮意整齐的桌面，又看了看自己摊满卷子的桌面，忍不住感叹：“你真是时刻保持优雅。”

        贺淮意瞥了一眼沈蘅，“大多数人都会这样。”

        沈蘅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看他。

        江柚今天又没来上学，沈蘅给她发微信她只说自己不舒服，多年的交情让沈蘅隐隐感觉不对劲，却又具体说不出来。

        老王大课间让课代表来传消息，上午最后一节数学和下午第三节物理换课，连堂考试。沈蘅听到这个消息，睡意都要消息了，这就是高三的节奏吗？这就是一班的速度吗？沈蘅又一次感觉自己高攀了。

        正好大课间老王来班里巡视，走到沈蘅这里停下，露出一个自认为慈祥的笑容，“开学半个月了，这次得考个九十五吧？”

        “这也太多了吧？”，沈蘅笑着讨价还价。

        “那就九十。”，老王笑着下好判决，“期末卷子难你考了七十多，这次卷子不难，85都考不到说不过去了。”

        老王背着手走出教室，沈蘅愤愤地盯着他，这是强迫学习吗？？？

        下午的数学考试，没有江柚，沈蘅过的每一秒都很艰难，做完自己会的部分，沈蘅算了算，应该勉强有八十多分，但是扣掉步骤分之类的就有点悬，沈蘅忍不住感叹，老王对她的把握还真是精准。

        一抬头看剩下半个小时，数学这个学科最让人抓狂的地方就是不会那就是真的不会了，文科还能抄抄题干，胡编乱造一点，数学真的无能为力了。

        沈蘅看向前面，贺淮意虽然还是坐得很端正，但右手已经开始转笔了。太无聊了，沈蘅拿出一本便利贴，写了个纸条从窗台扔过去。

        卷子不是很难，贺淮意已经检查第二遍了，忽然从旁边掉下来一个小纸团，贺淮意拿过来打开：【公主：

        这次你不救我，我可能会死。】

        贺淮意有点失笑，拿起笔回她，又扔回去。

        沈蘅抬头瞄了一眼老王，很好，还在继续备他的课。打开纸条【关我什么事】，瞬间感觉自己真是每天都要被贺淮意气死了，转动手中的中性笔，沈蘅心生一计，抬笔快速写下几行字，又把纸条扔回去。

        就在贺淮意以为沈蘅生气炸毛了的时候，纸条又从后面飞了回来，慢条斯理地打开，上面的内容却让贺淮意忍不住多读了几遍：【あまり泣かなくなって、だんだんよくなってきた……前十个选什么？】。贺淮意都要气笑了，所以这玩意前面那一串写的什么？跟前十个选择有什么关系？

        贺淮意真的很想敲开沈蘅的头，看看她每天都在想什么，但还是提笔给她写下答案。沈蘅接过纸条，对了对答案。沈蘅选择题还算不错，只有一个和贺淮意不一样。又算了一遍沈蘅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选c，又扔了纸条回去。

        打开纸条：【为什么不选b】，贺淮意心想，还挺有底线的，给沈蘅写好过程扔回去。

        下课铃打响，老王拿着卷子慢悠悠走出教室，贺淮意出门去食堂吃饭，沈蘅呆在教室里无聊的刷视频，忽然江柚的电话打过来，沈蘅戴上蓝牙耳机接起来，“怎么了，柚子？”

        江柚的声音低落又沙哑，“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去海边坐坐吧。”

        江柚的声音不似往常，认识到这个事实沈蘅不由得心中一紧，连忙回道：“好，你等我现在就过去。”

        江柚说了一句好，挂断了电话。沈蘅急匆匆从柜子里翻出一包蜂蜜杏仁，又写了一张纸条放到贺淮意桌上，离开了教室。

        今天不是老王值班，故而没有老师晚自习会来班里巡逻，不想麻烦地走流程请假，沈蘅直接跟着出去吃饭的人群走出了学校，路过奶茶店买了自己和江柚喜欢的奶茶，往海滩走去。

        贺淮意吃完饭回到教室，就看到沈蘅放在桌上的蜂蜜杏仁和纸条，拿起纸条，上面写着：【谢公主救命之恩，晚自习要事缠身，十万火急还是要拜托公主，老师来了帮我掩护一下！】，还画了一个简笔比心的火柴人，贺淮意看着桌上的蜂蜜杏仁，不知道为什么，沈蘅真的特别喜欢给他送各种吃的，让他还有点无法拒绝又不知道怎么会谢。看着纸条上的要事缠身、十万火急，贺淮意莫名想起沈蘅的各种传闻，这不会又和人打架去了吧，拿出手机给沈蘅发了条消息：【干嘛去了】

        没想到沈蘅秒回了，【陪江柚玩会儿】，看着消息，贺淮意收起手机，没去打架就好。

        沈蘅到海边的时候，远远已经江柚坐在那里了。秋天的脚步渐近，黄昏也越来越早，这会六点多，海天交接处已经布满了绚烂的彩霞，赤色的夕阳照的海面都金灿灿的，涨潮后海水不停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这一段没有沙滩，底下只有嶙峋的礁石，江柚就坐在栏杆下面，小腿悬在空中，整个人趴在栏杆上，海风吹动她的头发，蓝色的裙摆在风中飘扬，背影说不出来的落寞。沈蘅来的一路上猜想了无数种可能导致江柚心情不好的原因，大概率是和家里吵架了吧，毕竟江柚的爸爸是个比较古板的人，对她有很多严格的要求。

        沈蘅提着奶茶，安静地在江柚身边坐下。两个姑娘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吹着海风，看着远处蔚蓝的大海，翱翔的洁白的海鸥。

        过了一会儿，江柚轻轻将头靠在沈蘅肩上，沈蘅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类似雪松香水的味道，让人感到很安心。似是酝酿了很久，江柚小声哽咽着开口：“玉玉，我要出国了。”

        周围的风好像在这一瞬间绕开了两人，再也没有呼呼的风声，江柚那小声到像是含在嗓子眼里一样的话，却还是毫无保留地钻进了沈蘅的耳朵里，震耳欲聋，让沈蘅的身体都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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