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假寐16

醒来后，段璆琳发现和张二牛还是坐在他的马车之上，俩人睡得东倒西歪，浑身得酸痛，忍不住骂一声，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便去叫醒张二牛。

        迷迷糊糊地张二牛揉了揉眼睛，嘴里呢喃了一句，“哎哟，浑身怎么这么痛……”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又大喊了起来，“老人家，您没事吧！刚刚我被……被……哎？是啥？”

        “没事没事，咱俩怕是累着了，在车上就睡着了。”段璆琳看见慌张却又迷茫地张二牛，赶忙安慰到。

        虽然感觉哪哪都不舒服，但是又说不上来，张二牛又是五大三粗的人，也就不多想了。

        “哎哟，这天都要亮了，赶车那会才刚天黑，敢情咱们在这儿睡了一宿。就这竹林，睡了一宿还没事，我们也真是命大了。”

        段璆琳很想说，你真的是命大，和他一起，不然也就是人家的下酒菜。

        俩人絮叨了两句，张二牛便开始看周围，找出林的路了。

        “哎哟！老人家，您看，前面那个是什么？”突然，张二牛大叫了起来。段璆琳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虽然清晨还有雾气，但距离不远，还是看见了一个个黑影倒挂在竹林间，二话不说，段璆琳跳下车，向那些黑影走去。身后不放心的张二牛也快步跟了上来。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里有一间竹屋，但是周围挂在竹上的，竟是好几具尸体，大部分都已经是白骨，有两具还粘连着一些皮肉，都是用细丝缠绕挂起来的，像极了梦里的魇会做的活儿。还有皮肉的尸体上面，有无数的蜘蛛在啃咬。看来这里，就是他的据点了，把大伙儿引到这边，吸食灵魂，啃食血肉，还真是灭个彻底。

        一旁的张二牛看到这场景，脚下一软，“我的亲娘呀，怎么这么多死人白骨，不……不会是之前死的那些人吧？”

        “应该是的，都是些可怜的人啊。”段璆琳回复他的话，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抛了出去，把悬挂的尸体都放了下来。

        “我说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

        “送他们一程。”其实这些尸体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灵魂，便不能再投胎转世了，但段璆琳还是给他们念了一段，送他们安心上路。“入土为安。”

        随后，两人便开始挖起来土坑。

        张二牛的想法，则是这些“前辈”们保佑他，他才能安然穿过竹林。一身的力气，卖力的挖坑。挖着挖着，他看见边上有一节白骨露出，才发现这里也有一个小土堆，不明显，已经被踩平了，被土淹埋的还有一块字迹还算清晰的木碑，也混着泥土折断在里面。

        张二牛招呼段璆琳来看，之见上面写着：吾儿李箐之墓。在李箐的边上，有明显被划的痕迹，用黑墨写着怪物。

        段璆琳把多余的土拨开，看见一具满身都是蜘蛛覆盖的白骨，密密麻麻的蜘蛛蠕动着，却散不开，看着张二牛头皮发麻。

        “哎？李箐？不是咱们宜汌镇李举人家的吗？怎么埋在这里了？”张二牛疑惑的说，赶忙扔掉有几只蜘蛛趴着的木碑。

        段璆琳一听，问道：“你知道此人？”

        “知道，这家的少爷谁不知道，在我们镇，那是比那些有钱的公子哥有名多了。”张二牛瞬间来了精神，滔滔不绝，“李家的这位公子，有先天的不足，虽说二十好几，身形却如同孩童一般，他的嘴巴又开的比较大，眼睛比较分开，所以李举人也从不让他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好像是三四年前吧，在李家的人开始一个个暴毙，死因都不知道，没过多久，就只剩下李箐和他的母亲了。这时候大家才看见他的样子，我们哪见过这样的怪人，都吓得不轻，怪物怪物的叫，还说李家的说不定都是这个怪物吃的呢。”

        段璆琳可以断定这李箐就是刚刚的魇，又问道：“之后又如何了？”

        张二牛放下木碑，又开始挖坑，说道：“镇里的百姓都怕啊，每天闹，闹到县老爷那边，县老爷派人把他母子二人打了一顿，扔出镇门了。之后也没人知晓。”

        被赶出之后，应该就是隐居在这片竹林，死后也安葬于此。怪不得这片竹林也就这两年才出现这样的事。

        把尸体一个个都安葬好，段璆琳发现，其中还有一具年纪不小的女性，这大概是李箐的母亲了吧。这具尸体也是如同其他尸体一样，皮肉是被啃咬殆尽的。想来李箐也没有放过他的母亲。竹林间的阳光照射进来，终于不像昨日那般雾气森森，竹子散发出得香气也让人感到清新。这件事，算是处理好了。

        段璆琳也不着急立马返回，继续坐着马车，随张二牛进了宜汌镇。

        在镇口俩人告了别，段璆琳单手覆在背后，在街上转悠了起来。来都来了，看看有没有收获。直到日头上到头顶，段璆琳才决定返回山中，走出镇门，御剑而去。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段璆琳收剑落地于山顶之上，手里提溜着从宜汌镇上买来的两串冰糖葫芦，和两坛纯酿，向无梦的房门走去。

        听到门外的叩门声，无梦坐了起来，道：“回来啦！快进来。”赶忙站起身，把桌上地狼藉聚了聚拢，显得案几上不那么狼狈。

        段璆琳进门看到的瞬间，一记白眼就飞了过来，嫌弃地走到案几边，放下食物，收拾起来。

        “我说无梦大小姐，饭都已经送到你面前吃了，能不能好好善后呀。”动作麻利地打扫着。

        “我不是正准备要做你就回来了嘛。”

        “得了吧你。”

        无梦完全没有被看透的难堪，说道：“回来的挺快，哟，冰糖葫芦！”二话不说，直接送进口中，“话说，那什么牛的没问题吧，折磨了好一会了。”

        也没着急回复，手上整理完了，才提溜着酒坛坐下，娓娓道来：“他没什么大碍，粗神经的很。倒是醒来后发现了一些关于魇的事。”

        “什么？说来听听。”无梦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哎，魇大概不是因为人的执念和恐惧诞生的，也许他们生前也是人，就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定因素，会促使他们变成噩梦的种子。”

        “按照你这么说，就是魇的弱点有可能是生前的恐惧吗？那这样我们是不是消灭他们也是轻松一些。”无梦道。

        “并不，如果要直接知道魇的弱点，那要去了解魇的生平，这就更加复杂。”段璆琳接着说，“我只是比较在意，生前是人，怎么会应怨成魇。”

        无梦一口一个送着糖葫芦，看着段璆琳认真分析，时不时插上一句。

        天渐渐暗下来了，带上山的酒快喝完了，无梦的脸上微微泛红，段璆琳还是面不改色的在思考研究之前的魇是怎么回事。这让无梦以为，怕是要坐上一晚了。但没过多久，段璆琳一拍桌子，站起来说：“好啦，先不想了，我去弄点吃的。”

        无梦泯着所剩不多的酒，悠然地等着吃食。

        今晚的段璆琳回来后的情绪不太好，想起之前进入段璆琳的梦中，沉睡在梦中梦低语的话，让无梦很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入魇的原因，那时段璆琳在喊着谁的名字，情绪很是激动，身体也在不停地抽搐，任凭她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之后醒来的段璆琳却是一脸悲伤，无梦在意，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小口地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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