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回、初入灵虚遇故人浅探秘辛得索因

似是想到虹猫方才毫不犹豫吞下药丸的举动，诛心笑问道：“你现在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了？”

        “你既然将我带到这里，就不会轻易让我死。”虹猫淡声说道，他还未说出的，还有其他原因：那个巫祝，似乎也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

        “你啊！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这般说着，说着已经步入花林之中。

        因刚才差点着了这花林的道，虹猫一开始对其生出的好感已消失殆尽，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从花林中走出后，眼前又是一亮。

        一大片平坦宽阔的土地，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房舍，肥沃的田地，清澈的池塘，桑竹丛生处，各色花草点缀其中。澄澈的天空如同碧玺一般，点缀着丝丝缕缕的白云。眼前的一切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在虹猫眼前徐徐展开。

        回过身后，两人继续前行。一路走来，虹猫看到不少农人在田野里往来劳作，老人和孩子们在室外悠闲的玩耍休憩。

        耕作中的农人大多身着深蓝或是黑色的粗布麻衣，衣服上有着艳色的纹路作为装饰，虽然质朴，却也不失韵致。离得近的农人看到从远处走来的诛心和虹猫，直起身子笑着大声喊道：“是灵女回来了！”他这一声呼喊，让周围田间地头的农人都看了过来，大家俱是笑容满面的挥手向诛心打招呼。

        也有眼尖的姑娘看到诛心身边的虹猫，有些惊讶的睁大双眼问道：“灵女，你就是你从中原找回来的夫婿吗？”

        诛心脸颊微红，反瞪了那姑娘一眼，笑着说道：“死丫头，你瞎说什么！”

        言罢，引起周围一群人的哄笑。

        “现在还不是呢！”没想到一向孤傲狠辣的诛心，竟然也会在这样的戏谑声中败下阵来，虹猫觉得颇为有趣的看着周围的人。

        对上大家打量的目光，他毫无退缩之意，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迎了上去，倒是把不少灵虚族的小姑娘看得是脸红心跳。

        穿过农田之后，便是到了真正的灵虚族腹地。说是腹地，看起来却只是一处颇具规模的大村落。如同中原的普通人家一般，被灌木和篱笆环绕着的房舍整齐排列着，寥寥炊烟从烟囱飘出融入碧蓝的天空中，宽窄适宜的小路穿插在田野房舍之间，间或有鸡鸣和狗吠在耳畔起伏。让人不免想到“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农家小景。

        如此情景，实在难以与传言中神秘诡魅的灵虚族联系在一起。虹猫不由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这里就是灵虚族？”

        看出虹猫眼中的惊讶，诛心勾唇一笑：“是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灵虚族。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是不太一样，是大不一样。

        虹猫自己朝前走了几步，原本以为灵虚族会如同黑虎崖的魔教，亦或是现在的魔阁，再者如同铸剑城铸剑山庄一般，不说巍峨耸立，也应是大气磅礴，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小村落。

        不过虹猫很快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诛心继续带着他朝村落里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虹猫定睛一看，还算得上是位老熟人。

        眼前的少年面容俊秀，一双丹凤眼似氤氲着璀璨寒星。鼻梁挺秀，唇薄微紫，随着年纪增长而越发显现的的轮廓带着几分青年人的俊朗，倒不失为一副好容貌。

        只是他眉眼压得极低，脸色透着不正常的青白，平添了几分阴蛰之气。

        “小齐子？”诛心略微惊道，那边的齐修远已是笑容满面的上前拉住了诛心的手。

        “心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提前去接你，你……”齐修远的话很快被打断，因为诛心极快的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

        齐修远一愣，看向眼前的诛心，很快就发现了诛心的变化，不由惊到：“心儿，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这一声惊呼，同样也引起了虹猫的注意，朝着诛心看了过去。只见原本双瞳殷红的诛心，如今左眼却变成了乌黑的颜色，双瞳异色竟是比从前还要诡魅上几分。

        原本这变化在虹猫和诛心还在恒山的时候就已经发生，只是虹猫当时一心记挂着蓝兔，虽说觉得诛心有异，却也从未细细观察。也是，平时如不是有所必要，虹猫几乎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又怎么发现这种不甚明显的变化。

        倒是诛心，对于齐修远的诧异，颇有种大惊小怪的感觉：“没事，出了点小意外。”言罢，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虹猫的身上。

        而随之，齐修远的目光也跟着诛心的视线落在了她身旁的虹猫身上。

        “虹猫，好久不见。”自从魔阁一别，两人已有数月未见，而这数月中，两人身上也发生了无数变化。

        “齐修远。”面对眼前的少年，虹猫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他的眉目间依稀有故人的影子，可人早已不是当初故人的模样。

        在魔阁上的那一夜，虹猫自逃脱之后，不止一次回想人偶大阵中的情形。

        那日齐修远看着他擒住了诛心，分明是想以性命相博，只是一击不成之后，又心生一记，将他引诱进了人偶大阵。只是当时因为情况紧急，他又因齐修遥的缘故对这个少年多了几分惋惜和信任，才会轻易中了圈套。现下看来，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是齐修远，已经确确实实归属了灵虚一族。

        “听说你杀了冷翊？”只是数月之隔，眼前的齐修远已经早已不是那个畏缩着在虹猫身后叫他“虹猫大哥”的瘦弱少年。

        眼前的少年眉眼冷冽，隐隐带着煞气。

        “不是我。”对于朋友，可以如沐春风，只是对待敌人，虹猫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他的回答倒也符合事实，冷翊的死，黑小虎功不可没。

        “不管是不是你亲手杀的，我还是替大哥说声谢谢。”虹猫没想到齐修远竟然会拱手朝自己道谢。很快，他直起身子，又道：“不过你若是伤害了心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看着眼前的齐修远，又侧目瞥了眼面色不悦的诛心，虹猫大概懂得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于是略微退了一步，与诛心拉开距离，朗声道：“虹某来此处也是身不由己，若是可以，我比任何人都更想尽快离开这里。”

        眼看诛心脸上的神色越发的不好，齐修远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不动神色的站到了诛心和虹猫的中间，将两人隔了开来。

        “齐修远，你干什么？”好不容易把虹猫带到灵虚族，两人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没想到这时候齐修远竟然会横插一脚，诛心愤愤不悦道。

        “心儿，你先别生气。你刚回灵虚族的消息长老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现在让你先回族庙。至于虹猫，就由我来安置。”齐修远笑着说道。

        诛心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还是很快做出决定，同虹猫告了别，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齐修远。

        直到诛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齐修远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的虹猫。

        在一旁等待着的虹猫没有丝毫的不耐，亦是回望。

        “怎么？不是要带我去安置的地方吗？”就在方才，虹猫的脑海中已经转了好几圈。眼前的齐修远似乎已经取得了灵虚族人的信任，在灵虚族内出入自由。看他对诛心的好感，说不定自己稍加转圜还能帮到自己。

        “虹猫大侠真是好胆识，身中‘咫尺天涯’那样的蛊毒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看到虹猫一派悠闲的模样，又想到诛心方才对他的亲昵，少年人的嫉妒心在齐修远的心口作祟。

        “‘咫尺天涯’，说起来，好像当初跳跳之所以能够把我带出魔阁，还要多亏齐少侠的帮助。”虹猫突然压低了声音面朝齐修远说道。

        齐修远略微愣了一下，当时自己虽然蒙着面，但是面对的是擅长卧底和识人的青光剑主，倒也不是没有被认出的可能。何况就算承认了，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齐修远也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言道：“我兄长昔日曾受虹猫大侠照拂，我这么做也是应该。”说着，齐修远突然停下脚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心儿对我与众不同，只要你不伤害她，我不会与你为难。”

        虹猫听到此处不由苦笑：“齐少侠，你应该清楚，我并非自愿来到自地。至于身上被种的蛊毒更是无药可解，我从来都不想与你为难，不想与诛心为难，更不想与整个灵虚族为难。”

        虹猫的话，齐修远自然是知晓其中的真伪。只是由着虹猫这般说来，他心中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滋味，确实，诛心心中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也罢，只要她开心，那便好。

        自听到虹猫的话后，齐修远就像是失了言语一般不再说话，虹猫看出他内心颇为纠结的模样，也闭了言语。

        两人并列走在房舍之间，穿过一条幽深的巷子之后，来到了一处小院前。这处小院颇为雅致，门前屋后都栽种着低矮的灌木和雅致的兰花，门口处是攀着爬山虎藤的木扉。推开门扉，是一个小巧的院子，院落虽小，但是收拾的十分整洁，院中也有几盆兰花和盆栽，虹猫甚至在那些花朵中看到了刚刚进入灵虚族时看到的石斛兰。

        “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齐修远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却不料一只手从身侧伸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沿着手掌看上去，正是虹猫同样望过来的双目。齐修远略带惊讶的微扬下颚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齐修远的疑惑，虹猫淡笑着放下手臂，认真注视着眼前的少年：“齐少侠，我想，有些事，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齐修远颇为不耐的问道，他实在不知，除了诛心，他与虹猫之间还有什么其它可谈的东西。

        “就谈谈，我怎样才能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诛心。”虹猫双眸含笑，一眼洞穿眼前少年的心思。

        果然，齐修远听了虹猫的话，眼前一亮，脸上原本的不耐尽数消散。可转瞬后，似又陷入烦恼道：“不行，如果心儿知道我帮你离开一定会生我的气。”

        果然，陷入恋爱的少年，心智仿佛变成了孩童。虹猫想着又笑道：“放心，我不是让你帮我离开，只是想让你帮一些忙。事情结束后，我会自行离开。”

        齐修远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不过很快，他选择了信任。

        他虽身在灵虚，但从未忘记大哥齐修遥往日对他的教导，眼前的男子，是他兄长最为信任的好友，而他也确实一直行侠仗义，光明磊落。

        他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好，我答应你！”齐修远一咬牙，承诺道。

        笑容漫上虹猫的唇角，他眼神真挚，言语亦是赤忱：“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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