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年

大年三十，李家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青海穿着一身红色的小裙子蹦蹦跳跳得来找楚先生。

        “先生，先生，快看我的新裙子！李家婶婶给我做的！”青海拎着裙摆转了一圈，楚先生配合得点头，“好看。”

        青海美滋滋：“沉香也说好看，长云长云，你看好看么！”

        长云本来在旁边偷偷看，但是听到沉香两个字，表情一下子僵住，有点不是滋味道：“这几日你都玩疯了，今日才想到来看先生么？”

        楚先生诧异得瞥了长云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青海被长云说得有些心虚，偷偷得看向楚先生，小声道：“我这不是在李家，李家……偷师嘛！对啊，偷师，以后可以给先生养身体！”说完青海还神采飞扬得跳了一下。楚先生被逗笑了，问道：“那你这阵子学到了什么？”

        “沉香教我认识药材！我知道紫苏，黄芪，还有好多！”成天在李家这个杏林世家慌，青海还真学到什么。

        “哦？”楚先生意外，“看来青海真的有一些医学的天赋，是可以学一点。”

        青海被夸得愧疚全无，快乐道：“好呀！以后我给先生养身体！对啊，青辞姐姐也会医术，我可以找青辞姐姐学！”

        长云忍不住也道：“我也要学！”

        “你们两和青辞说，看看她愿不愿意教你。”楚先生无奈道。

        “和我说什么？”杨青辞正好进屋。楚先生的屋内温度恒□□天，杨青辞将外面的大衣脱掉，等身上的寒气散了一些，才走过来。

        “他们想找你学医。”楚先生看向杨青辞，朝她伸出手，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温柔。

        杨青辞自然得握住楚先生的那只手，轻轻的摸索一些，感觉到温热的温度才悄无声息得松了一口气。“他们想学医？好呀，不过学医需要耐心，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促成的。”

        楚先生闻言又道：“他们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我还是让秋堂找人先让他们学着试试，若真感兴趣再说。”

        杨青辞轻笑，没有反驳，看向青海，眨眨眼：“青海穿了新衣服？”

        青海被杨青辞的一句话，就忘记要学医的事：“是啊，李家婶婶特意给我做的！”

        “很好看。对了，雪竹，我也让人给你做了一身新衣服。”

        楚先生愣了，“你前些日子不是刚给我做了好些？”

        “那怎么能一样呢？新年就要穿新衣服。”杨青辞转身去翻衣柜，“早几天就做好了，我先收起来了。诶，在这儿。”

        杨青辞抖开手中的衣服，看向楚先生：“去试试？”

        楚先生无奈点头，让长云帮他去换衣服。楚先生从隔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新衣服，墨绿色的衣裳上绣着暗色的竹子，袖子边上有红色绸布做的衣缘，穿在身上既贵气，又喜气。

        如今楚先生的衣服都是杨青辞置办，各色衣裳都有，但他还是第一次穿这么重颜色的衣服，踌躇道：“我就穿这样？”

        杨青辞还没有说话，青海就满眼星星道：“先生好好看！这衣服也太好看了吧！”

        楚先生有点不确定得看向杨青辞，却是看到了杨青辞嘴角的笑容和眼中的专注。

        “好看的。”杨青辞说完又转身翻开一个柜子，取出一根玉簪。“这根玉竹簪子和这套衣服也相配，我替你带上吧。”

        楚先生乖乖得任杨青辞梳理自己的头发，原本随意用绸布扎着发尾的长发被杨青辞灵巧得挽起来，楚先生沉稳的气质又添了几分丰神俊朗。

        楚先生看着镜中的自己，皱着眉头道：“你为我置办了这么多，自己可添了几件衣服？”

        杨青辞摸着楚先生软软的长发，心中想，这人的头发这般软，道不像是他的人。“放心，我也有一身，和你的一样是墨绿的，待会儿就换上。”

        楚先生摆了摆头，不知道是满意杨青辞的手艺还是满意什么道：“这般就好。”

        青海看得目瞪口呆：“青辞姐姐，你头发梳得好好啊！”

        杨青辞将玉簪插入发间：“从前，我给师妹们也梳过头，和给自己梳头没什么区别。”

        “哇哦，姐姐，你也给我梳头吧！”

        “好啊。”

        青海开心了，长云却看得内疚，他在先生身边待了那么久，先生的头发都只是随意得披着，他都没想过要给先生梳头……

        “晚上的年夜饭，李家在前院摆了几桌，李老爷子说我们几个人不用去了，就在院中吃，李家的小孩子到时候会过来拜年，我们还得准备一些压岁钱。”杨青辞说着说着笑了。

        楚先生知道这样的安排是为了照顾自己，心中也领了这一份好意。“前天秋堂给我送了红线穿得零钱，我算算，应当是够用。”

        “那我和长云的呢！”青海机灵得插嘴。

        楚先生摇头：“这么急？哪年少了你们两的？”

        青海喜滋滋，“我去问问二楼主，三楼主，他们不会忘记的吧！”

        青海说着就蹦蹦跳跳得走了，长云也识趣得跟出去。

        楚先生无奈得摇头：“这孩子，再过一年，也还是这般跳脱。”

        “这样不好么？”杨青辞反问。

        楚先生失笑：“是很好啊，原她与长云能一直如此。”

        “对了，我也该准备些压岁钱。”杨青辞想着去找一些红线穿铜板。楚先生却是拉住杨青辞的手，“你不用准备这些了。”

        “嗯？”

        楚先生眼神看向别处：“我让秋堂每串多串了一些，你我送一份便够了。”

        杨青辞愣了一下，一家人送压岁钱自然送一份就够了。杨青辞看着楚先生黑发下露出一点点的红色，忽然笑了：“好呀，都听你的。”

        傍晚的时候，下人就在花厅里摆上了一桌，各色菜肴源源不断得就从小厨房送过来。李家讲究养生，多餐少食，但是今日免不了俗，菜肴格外得丰富。上座坐着清河先生和李老爷子，楚先生坐在他特定的一边，那一边放上专门为他做的药膳。

        “雪竹穿这么一身，倒是很精神。”李老爷子感叹，看向一边的杨青辞，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这么这一身，也很般配。”

        楚先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新年有一个新气象。”

        “说得不错，新年新气象！”李清河赞同，“一年又过去了，想要事情有改变，就要先改变心情。”

        “好了好了，不说你那些大道理了，先喝一杯！”李老爷子亲自替李清河斟了一杯酒，又看向楚雪竹，“你还是不能喝酒，还是喝茶吧。”

        楚先生温润得笑。“那某只能以茶代酒了。”

        楚先生话音未落，青海就吵着要喝酒，长云坚决不让：“我们都是小孩子，不能喝酒。”

        青海不开心得撇嘴：“你才是小孩，我已经长大了！”

        长云气闷得还要争辩，楚先生无奈得打断他们两：“你们两就喝点果酒吧，今日特殊，可不能多喝。”

        青海得了允许，开心得讨酒，长云不认同，但是犹豫了片刻也要了半杯酒，然后小心翼翼得凑到嘴边，舔了一口，咂咂嘴，觉得这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长云不解，为什么大家都说喝酒误事呢？

        一桌子的人默不作声得看着长云的表情，白秋堂先笑了：“看来长云长大了也可能是一个酒鬼啊。”

        长云反应过来，一下子脸红了。

        楚先生笑着替长云打圆场：“男孩子会喝酒是好事。”

        白秋堂拿扇子敲了一下手：“可不是，男人还是要会喝酒，不像三弟，大哥不喝酒也就算了，他竟然也喝不了酒，平日里我都找不到人喝酒！”

        苏邢嗤之以鼻：“你怎么会找不到人喝酒？”

        李老爷子忍不住凑趣：“我这个老头子也听说过白二楼主风流倜傥啊！”

        白秋堂被调侃惯了，脸不红心不跳：“和美女喝酒怎么能叫喝酒呢？”

        众人对白秋堂的不羁都忍不住无奈摇头，清河先生反倒是欣赏：“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李老爷子想到什么，道：“说起来，你年轻的时候风流可不下白二楼主啊，我记得那时候你去一趟秋香院，所有的妓子可都是争得要去陪你啊。”

        白秋堂顿时来兴趣：“我也听说过清河先生的传闻，那时也是风靡整个京都的人物，秋堂可是比不上啊！”

        李清河被逗笑了，摆摆手道：“众生皆苦，那些妓院中的小孩子，也大多是贫苦出身，命运坎坷，我也无法解救她们，只能得空听听她们诉说，缓解心情。”

        说到这，众人沉默，这或许白秋堂只是白秋堂，而李清河却是和楚先生一样被尊称一声清河先生。

        清河先生画风一转：“不过芸芸众生，如此多人，我是谁也救不了，这一点，我还是十分敬佩雪竹的，以一己之力，定国□□，那便是拯救了天下苍生，这是我等都做不到的。这第一杯，我这个老人应当先敬你一杯。”

        楚先生连连推拒：“某受不起！”

        杨青辞也帮着拦住了清河先生：“没有谁有多么了不起的，在坐各位都在尽自己绵薄之力，这一杯，应当敬我们自己。”

        李老爷子也笑着道：“青辞这话不错，我们都在努力，不过是有的人聪明，我们这些人笨了些，怎么就不一样了？合该敬自己一杯！”

        “是极。”清河先生也笑了，举起酒杯道，“这第一杯应该是敬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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