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静养

王之薇和王远之间的躲猫猫没有持续多久，最后以王远不容置疑得将王之薇拎回金陵王家为结束，因为快过年了。

        像王之薇和杨以仁这样的世家弟子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都是要回家过年的，今年也不例外。王之薇先向杨青辞他们辞行后，杨以仁犹豫了一下也开口。

        “先生，今年您不和以仁一道回去么？”虽然杨以仁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一问。

        杨青辞不出意外得摇头：“带我向伯父伯母问一声新年好，今年怕是不能到他们跟前拜年了。”

        “诶，您不来，我娘必定会唠叨的。”杨以仁抱怨。

        杨青辞轻笑：“徽山书院和相知山庄那，你也帮我说一声。”

        “先生放心！”

        杨以仁走后，李家也开始张灯结彩，准备着过年的事宜。李老爷子亲自写了对联送到李家各房，让人粘贴上，李家上上下下都准备了过年的新衣裳，年夜的菜肴，这样的氛围感染下，楚先生的身体不知不觉都轻快了很多，杨青辞再把脉时似乎又能感觉到曾经藏在他筋脉中的浅浅生机，杨青辞的心情不知不觉中也轻松了很多，每日除了陪楚先生，也有心情和李老爷子钻研钻研医术。

        快到年夜的时候，没想到相知山庄和风雨楼竟然都来人了。

        楚先生在李家，白秋堂和苏邢过年自然也要来李家，两人赶紧赶慢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就赶来杭州李家。而相知山庄来的人竟然是李清河。

        李清河是前朝有名的大儒，曾经以文章闻名天下书生，后又以一己之力为前朝冤死的镇北侯平反，在那时的名声丝毫不比如今的楚先生差，然而就在这时李清河却突然消失匿迹，再出现已经是二十多年后，杨以仁不知道怎么认得他，还拜他为师。

        “先生怎么过来了？”杨青辞看见李清河的时候，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惊讶。

        李清河如今年纪和李老爷子不相上下，精神气也是和李老爷子差不多，这样数九隆冬，还是一身青色布衣，也不显得冷。“近几年总在一处待厌了，正好我和李老是旧识，过来找他喝酒。”

        杨青辞哭笑不得：“您来这，书院里还有山庄的人怎么办？”

        陪同李清河一起来的是郑越夫子。“他们也是想留啊，但也要留得住啊。这些人，甚至想一起和清河先生到李家过年了。”

        李清河哼了一声：“这有些不像话，我孤家寡人的，和李老又是旧时，他们大过年的也来凑热闹，像什么样子！”

        虽然李清河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杨青辞也清楚，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一向不愿打扰他人的清河先生才会来李家，有些感动，谁知李清河又道：“顺道来看你是一桩，还有，我听闻楚先生也在李家。”

        楚先生赶忙道：“清河先生唤某雪竹就好。”

        李清河看着坐在椅子上起不了身的楚先生，忽然叹了一口气：“当年那个小娃娃，没想到如今已经长了那么大了。”

        李清河和楚先生有些渊源，楚先生倒是没想到在李家能见到这位长辈。“当年一别，雪竹一直记着先生，只是没有机会登门感谢。”

        “你没有辜负你师父和你父亲的期望。”李清河感慨。

        楚先生又尊敬得拱手：“某牢记父亲和师父的训导，不敢有违。”

        “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了！”李清河挥手，“李老呢？我都到这里了，他酿的酒可不得开一壶？”

        “老远就听你讨酒了！”李老洪亮的声音传过来，“怎么有兴致来我家过年？”

        “怎么，不欢迎？”李清河嘴上说着，但是看见李老，两个老头都情不自禁得大笑。

        “不在小辈面前闹了，走，我们两喝酒去！”两个老头勾肩搭背得离开，留下剩下的人无奈地摇头。

        “没想到清河先生和李老爷子关系这么好。”杨青辞诧异，“以前也未曾听他提起过。”

        郑夫子也道：“要不是先生提起，我们也不知道先生和李老爷子交好。”

        “对了，夫子，你身上的伤好了么？”

        “不过是一点点内伤，我们山庄的人才济济，没几天就好了！”

        说到这，杨青辞又有些惭愧：“今年未能回山庄过年，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

        郑夫子摆手：“诶，那一群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不如担心山庄的房顶不被他们掀了！”

        几人闲话几句，杨青辞就和楚先生现行离开。

        “你不用这么担心我的身体，好久不见，大家可以多聊一会儿。”楚先生坐在机关椅上道。

        “他们又不是只住一日，明日有的是时间。”

        楚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徽山书院离杭州很近，我们不过过了正月初三就去徽山书院一趟？若来得及，我们还可以去杨家一趟，拜年。”

        杨青辞有些心动，在后周的这几年，徽山书院、相知山庄，还有杨家都对她颇为照顾，如今她在这么近的地方，却无法给他们拜年，是有些内疚，但是——“他们不会介意的，还是你的身体重要。”

        “青辞，李老都说我的身体已是大好，再说，说不定李老也想随我们去玩玩？”楚先生冲杨青辞眨眨眼睛。素来沉稳的人做出这样活泼的动作，杨青辞忍不住一笑，“李老辛辛苦苦为你医治，你反而打起了他的主意。”

        楚先生正经道：“某这怎么是打主意呢？李老和清河先生关系这么好，想必短时间是不想分开的。再说，过了初三，李老离开李家也没有不合礼数……”

        杨青辞轻笑：“好了好了，知道大名鼎鼎的楚先生算无遗漏，小女子甘拜下风。”

        楚先生看杨青辞笑了，也露出了笑容。

        第二日早上楚先生醒来没多久，白秋堂和苏邢就并肩进来。

        苏邢瞅着楚先生皱着眉头道：“大哥，我昨天见你就觉得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呢？”

        白秋堂挥开折扇：“这都没看出来么？大哥换了新衣服了。”

        苏邢恍然大悟：“对啊，大哥一直穿着灰色黑色的衣服，这几天怎么穿着蓝色的了？”

        “还用问，这肯定是别人弄得啊~”白秋堂故意拖长音。

        此时苏邢也反应过来，笑着装傻：“这个别人到底是谁啊？我不过是两个月不见大哥，竟然连穿了那么多年的衣服也换了啊。”

        白秋堂眨眨眼，故意道；“是啊，这到底是谁呢？诶，对了，杨姑娘不在啊？”

        楚先生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脸色不变：“她去找清河先生了。”

        白秋堂特别夸张得哦了一声，和苏邢互相对视了一眼，又道：“我们如今叫她杨姑娘不太合适吧，大哥你说我们怎么称呼好啊？”

        苏邢也跟着使坏：“对啊，大哥，我们要怎么称呼啊？”

        楚先生处变不惊，首先看行苏邢：“长安如今怎么样了？沈心现在如何？皇上的伤怎么样了？还是辅国公的毒……”接着又看向白秋堂，“寒松老人的葬礼怎么样了？松落梅如今掌握了徽东商会么？徽东商会的其他几家什么态度，还有陆招言的手……”

        楚先生不紧不慢得问出来，直问得两人忘记了什么调侃。“你们又不肯传信给我，我也只能当面问你们了。”

        苏邢给白秋堂递了一个眼神：你是二哥，你先说。

        白秋堂干咳一声，正经回话：“寒松老人的葬礼很是隆重，徽东一带有名望的人都来了，徽东商会的二把手赵老当众就宣布松落梅是寒松老人的接班人，大家也都应承了。不过也是表面应承，回头韩家、丁家、朱家就避开了赵老密谋。韩松梅怕是不好应付，但是寒松老人刚走，余威犹在，他们也不敢明面上乱来。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她一把？”

        楚先生喝着药茶，道：“揠苗助长。再说，祸兮福相依，福兮祸相依，若韩松梅真的掌握不了徽东商会也不见得是一个坏事，离开这些枷锁，她或许更自由一些。但若是她有这个能力，那也不错，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是需要一个能安定西边的人，而不是一定要谁。”

        白秋堂明白楚先生的意思，继续道：“还有陆招言，虽然失了右手，但是如今在练左手刀法，对了，他还给大哥写了一封信，我顺路给您带过来。”

        楚先生接过信，看了开头就笑了：“他还在练左手字，只是这字……”

        白秋堂和苏邢都凑过去看了一眼：“噗嗤，这字倒是有他刀法大开大合的气势。”

        楚先生一目十行得看完陆招言的来信，虽然陆招言左手写字不习惯，但还是挡不住他的啰嗦，洋洋洒洒得糊了好几张纸，楚先生越看越安兴，将信收好，又看向苏邢。苏邢马上正襟危坐，“沈心在宫中一切顺利，荡帝虽然还不是很信任他，但是每半旬会召沈心进宫说话。朝中右相对沈心十分敏感，在荡帝面前直言沈心是妖道，横空出世，蛊惑圣心，应当大哥借左相之手将沈心推到荡帝面前，右相以为沈心是左相的人，所以才这般攻讦。”

        楚先生摇头：“右相此人虽圆滑，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却是很明白，不然我也敢让他把持着国库。应当是右相真的觉得沈心蛊惑帝心吧。”

        “那该怎么办？”苏邢皱眉，这种事向来都是他大哥和二哥负责的，但是这次大哥病重，二哥又要管着西边的事，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盯着京中。

        “你让人放出消息，说沈心是秋明沈氏后人，但是切记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白秋堂一说就通：“好计谋，以秋明沈氏的威望，右相必定不会再这般针对沈心，但是又不证实沈心到底是不是秋明沈氏后人，又将沈心隐藏起来，不至于太招人。”

        苏邢皱着眉头问：“那若是右相向秋明沈氏求证呢？岂不是暴露了沈心的身份？”

        白秋堂拿扇子轻轻敲了一下：“三弟，你真以为谁都能一封修书就能找到秋明沈氏？那秋明沈氏国相世家的称号岂不是白来。”

        苏邢顿时明了：“我这就吩咐人去做。”

        三人聊了一会儿，长云来敲门：“先生，你们聊完了么？”

        白秋堂摇摇扇子：“差不多了，怎么了？”

        “我是来问问你们中午想吃什么？先生的汤青辞姐姐已经让人煨着了，但是不够我们吃的。”

        “哦？”白秋堂挑眉，“杨姑娘已经为大哥安排好吃食了啊~”

        楚先生当做没有听见，看向长云道：“让他们随便做一点就好了，他们不会介意的。”

        长云看了一眼素来挑剔吃食的白秋堂，还是乖巧得应了一声：“好。”

        白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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