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弓

第二日，院中的女人们都来给微沐这个嫡福晋问安。

        女人们聚在一起就是好说话。微沐觉得些许头疼，便把玩着缀花珠络。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在想一件事--关佳氏死前的那一点。

        微微将目光探过去。除了一个侧福晋，其他的都是格格。微沐一眼就看到了沈佳氏。

        “要论容貌，沈佳氏绝对是容色第一人，就是不如刘佳氏受宠……”贯雪悄悄道。

        那沈佳韶婠在格格里还算出身高，出自正黄旗，父亲是内务府大臣，况且她的确姿容上佳，此刻看起来有些跋扈。

        她身边坐着一女子。此女子面如羊脂玉墨发如瀑，和韶婠的妖媚不同，她更多的是温婉动人，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此刻一身碧色旗装用玉钗点缀更是可人。

        “那便是刘佳氏，刘佳成荫。”贯雪道。

        微沐点点头。还有一女子，身形纤瘦，看起来畏畏缩缩，眼角有一颗泪痣。“此人是候佳玉玳，全保管领下上驷院卿讨住之女。”

        “驷马院？”微沐眉头一皱。成荫家境再不济也是拜唐阿之女，此女身份如此，定也像她一样让人瞧不起。

        果然，雅尔檀与韶婠成荫咯咯笑着，就是无人与玉玳说话。成荫于心不忍，想与玉玳言语，却被雅尔檀用眼神制止。

        “好了，我也乏了，你们回去吧。”微沐觉得有些尴尬，便说。

        “是，还望福晋好生休息。”雅尔檀第一个说道。突然，一直不吭声的玉玳站了起来，小心翼翼道：

        “福晋姐姐……妾身想留下来和您说几句话。”

        “姐姐？就你也配叫福晋姐姐？”雅尔檀一甩帕子道。

        “就是。你想说什么？你想在府中养马吗哈哈哈哈……”韶婠讽刺道。

        “二位姐姐莫要如此说了。我们回我房中吃我新做的杏仁奶糕吧。”说罢给微沐一个安慰的眼神，便拽走了她们。

        “怪不得就成荫最受宠，她也确实通情达理。”微沐心想。

        眼见她们离去，微沐走到玉玳面前：“你叫我姐姐就成，我还正愁没有妹妹。你是觉得她们欺负你吗？”

        “不是这样的……福晋姐姐……”玉玳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我……我……”

        “怎么了？”微沐好奇地问。

        “妾身……妾身已有孕三月有余……”

        微沐的双眸一下子张的老大。“你怎么不早说？”

        “福晋姐姐……十五爷还没有儿子，关佳姐姐不久刚因生产过世，妾身只是怕……”玉玳楚楚可怜道。

        “你莫要怕。关佳氏离世是因为难产，你莫要多想。”微沐只能这样安慰她，“倘若你怕，便可来找我，我们可以做个伴。”

        “嗯。”玉玳笑了。“你来和我做伴儿，我们可以一起照顾棉若，毕竟你也是快做母亲的人了。”微沐说。

        做嫡福晋也无法子。这棉若没了娘，便理应由她这个嫡母照顾。

        她一开始内心是拒绝的，毕竟也未曾生养过。谁知这棉若可爱的很，浑身还有奶香，她一下子沦陷了。

        不多时，玉玳有孕的事情传遍了全府。

        砰的一声，一茶杯被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主子，您别生气……”一奴婢道。

        “我不生气？”雕花木椅上的女人绞着帕子，“刚走了一个关佳慧若，又来一个候佳玉玳！幸亏那短命鬼生的是个女儿，可万一这个的是儿子可如何！”

        “主子，奴婢明白您的意思。现在府中无子，谁第一个诞下长子，那可真是母凭子贵。更何况要是爷将来登基，未尝没有当太子的机会。”奴婢为女人缓缓揉着肩。

        “的确如此。上次的药显然没起什么效果，那短命鬼本就是难产，可不关咱们的事，到底是让她的孩子保住了。”女人微眯双眼。

        “所以主子，这次我们可要早做打算……”

        女人冷哼一声，脸上却浮现了笑容。

        春意盎然，燕语轻啼。府中的花园氤氲着青草和花的香气。

        微沐折了一枝桃花，在襁褓中的棉若咯咯咯地笑。

        “不愧是小姑娘，这么早就喜欢花儿。”微沐笑道。

        “是呀，福晋姐姐。就是不知道妾身肚子里的，是男是女。”玉玳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无论是男是女，一世平安就好。”微沐说道。

        甬道上走过来一个女子。桃花色的旗装让她的身形凹凸有致，眼眉间更是风情万种。“见过福晋。”沈佳韶婠故意拖了长调，缓缓行礼。

        “免礼。”微沐将怀中的棉若抱给乳娘。“福晋真是辛苦，没有生养也要带别人的孩子，可要注意休息。”韶婠阴阳怪气地说。

        “那是自然。以后就算你生了孩子，作为嫡母，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微沐故作漫不经心地道。

        韶婠翻了个白眼，见没在嘴上占到什么上风，便瞟了一眼一旁的玉玳：“有身子还出来？你们家养马，作为弼马温你怎么不去骑马？”

        “你为何如此讽刺我！”玉玳被气的眼泪汪汪。

        “沈佳氏，请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我倒是觉得，你行事不简，应把佛经抄上一抄，静静心。”微沐面无表情说。

        “倘若我不抄呢？”韶婠仰起头。

        “这个好办。那你这个月的月例便没有了”微沐笑了出来，“明日我便要看到你抄的佛经。”

        “哼，弼马温，我倒要看看你能生出什么东西来！”韶婠扬长而去。

        玉玳的胸口起伏不定。微沐忙拍着她，怕她动胎气：“你莫要再生气了，我明天肯定好好罚她。出来也许久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二人和奶妈走在石板路上。忽然，奶妈和玉玳好像踩了什么，突然摊坐在地。而微沐为拉她们，腰都扭伤了。

        “你们没事吧？”顾不得自己的药痛，微沐忙拉她们起来。奶妈怀中的棉若只是受到了惊吓大声哭泣，而玉玳面色有些发白。

        青石板路松动了，一看便知道是有人做的手脚。“看来有人等不及了……玉玳，你挺住！”微沐抓起玉玳的手。

        回到秋澹院忙叫了御医。好在，玉玳的胎并无大碍。只是可惊了院中的众人，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微沐让太医都一一验过了。

        刘佳成荫倒是与她们不同。她将自己房中的药膏给微沐涂腰伤，微沐找御医查看，确保无毒。

        “你好生静养。脚踝处的伤，可用我给你的药膏。莫要自己再吓自己了。”微沐给玉玳掩好被子。

        玉玳抓住微沐的手：“福晋，究竟是谁，谁

        要害妾身腹中之子。”说罢落泪。

        “一定会查出来的，你放心。”微沐安慰她。

        是夜，夜黑风高。

        微沐在庭前摆了一卷书赏玩。微风翻动书页，再配上一盏清茶，倒也颇有雅趣。此时此刻，她却叫来了贯雪。

        “贯雪，这几日，你帮我暗中调查府中谁颇通医理，可借此机会搜屋。上次关佳氏死时的那些活血化瘀的药，说不准还有痕迹。”

        “福晋不怀疑贾御医？”贯雪问道。

        “我让父亲暗中观察，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坐诊，也并与什么异样，想必是心中无鬼。他一个小小御医，发了邪财哪能藏的住。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微沐分析道。

        “福晋说得的确在理。”贯雪点点头，“奴婢会尽量不让人发觉的。”

        “你办事我放心。我乏了，你退下吧。”微挥挥手。

        此时此刻，韶婠不得不在房中抄佛经。烛火跳跃，晃的她双目刺痛。

        “喜塔腊微沐，你个贱人！”她愤愤咒骂道，感觉自己的手腕累的生疼。

        坐在窗前翻书的微沐打了个喷嚏。“奇怪，我感冒了吗？”她默默心想。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这是感冒了？”

        是一个挺拔的身影。抬头一看，竟是永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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