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一曲舞毕，舞女们退了下去，煜帝沉吟了一会，开始讲话。

        “今日乾德王回京夜宴，寡人遍邀各位勋贵，一为叙叙王室君臣之情，二为昭告众爱卿，太子与南沽王爷爱女清栾郡主的婚讯，来，请各位爱卿满饮此杯。”

        “恭喜尊上，恭喜南沽王爷。”

        煜帝下面有四位藩王，永安王爷掌管北境，庆乐王爷掌管东境，乾德王爷掌管西南境，而南沽王爷则掌管中原和朝内各台部，四位王爷原本是煜帝起兵造反建立之罗国之前的拜把兄弟，之罗国建立，各位王爷瞎管四方，也慢慢有了势力分化和暗地里的对抗，主战派的永安王爷和庆乐王爷自然相互扶持，而掌管富庶之地的乾德王和南沽王渐渐结成一方，与昏懦的太子逐渐靠拢，之罗国如今面临北境的拓跋氏挑衅，这样的分化就越来越明显和尖锐。

        “此次乾德王进京，上奏回禀西南部藩今年上缴银钱颇丰，朕心甚悦，裕丰台掌管我朝辎银，今年可不要再跟朕哭穷了。”说完，又举起了酒杯，众臣应声贺到。

        霁月听着，下面估计又是表彰各位王爷如何居功至伟，再接着下达尊上自己的打算，着实无趣，便想着找个由头溜出去逛逛。

        此时，庆乐王府夫人邀母亲前去方便，霁月便跟着一起出了大殿。

        “母亲，大夫人，霁月有些酒醉，想歇息一下吹吹风再去贡房。”刚出大殿门口，霁月对两位长辈说道。

        交代霁月别吹太久冷风后，两位夫人便自行离开了，看着母亲和庆乐夫人走远，霁月慢慢下了台阶，向前面的花园走去。

        月朗星稀，霁月对着夜空回想着这三个月的生活，从最开始对郡主生活的兴奋，到后来慢慢的适应和平淡，再到后来狄玉崇这样的人对自己的不依不饶，还有诸多繁琐礼节和拘束牵绊，霁月开始慢慢想念原来那个世界，可又怎么回去呢？

        “芝-麻-开-门。”霁月双手握着作祈祷状，对着月亮念着。

        什么都没发生，当真是异想天开，难道自己就真的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霁月妹妹。”

        突然，霁月听见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是狄玉崇，霁月祈祷的双手慢慢捂在脸上，真是哪里都有他！

        “玉崇公子。”霁月转身，收起愁容，恭恭敬敬行着礼。

        “霁月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我看你跟两位夫人一起出来了，就想着在门口迎你，谁知两位夫人先回来了，却不见你，就到处找妹妹。”

        “刚才有些微醺，不想一时贪看花园夜色，竟走到了这里，让玉崇公子担心了。”

        “霁月妹妹，你何不如……何不如叫我玉崇呢？”狄玉崇羞涩地说道。

        又来了又来了，哎，又是这幅窝囊的表情，猛一点好不好！壁咚会不会？！霁月心理骂作一团，脸上却仍是恭敬。

        “成亲之前不敢逾越了规矩，还是叫玉崇公子比较妥当。”霁月欠身行完礼准备离开，一转身，何阳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前面。

        “白天也就算了，这还没成亲就私自夜会花园，说出去岂不是丢了两位府上的脸面？”何阳公主刚才看见狄玉崇出了大殿，也跟着他到了这里，想借机多跟他说说话，没想到霁月郡主也在。

        霁月看着颐指气使的何阳公主，刚才两个人的交战余温还在，心想，这又是送上门让自己羞辱来了。

        “公主此言差矣，若说我和玉崇公子私会，公主您呢？您可是一国之女，如若我丢了王府的脸面，那公主岂不是丢了整个之罗国的脸面？奥，对了，公主您今年芳龄二十了吧，霁月今年十八，嗯，公主着实会着急些。”

        “你！”何阳公主气地指着霁月的手指都抖了起来，“满嘴胡言乱语，我不过是刚好经过，何来私会？！”

        “是啊，公主自然不会，可若外人知道了，该怎么看您呢？您在大内，我在宫外，这留言要是从我这传了出去，您可是听不见也管不住的。”

        “好啊你个小贱人！你敢威胁本公主，我……”说着，何阳公主抬起手就要打霁月，被霁月一把抓住。

        此时静止十秒钟。

        霁月想着，自己在那个世界时只在网络上看到那些中年妇女互相厮打，碍于面子，即便有人冒犯自己，也没有真正跟谁动过手，在如今之罗国这个世界，也算是待的腻味够了，谁知道能做这梦一般的郡主到什么时候，不如就直接动手来一场，吃了干，死了算！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霁月结结实实地给了何阳公主一巴掌。

        何阳公主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霁月，“你……你敢打我！”抬起手来就要还击。

        顿时，霁月毫不示弱，一把抓住何阳公主的发髻后面，何阳公主一个没站稳，便作仰面躺倒的姿态，重重摔在地上，反应过来后，一把抓住霁月的腿，将她拖倒在地，公主便和霁月厮打起来，扯头花，拽头发……这些经典的招数霁月可算是动手实践了，旁边的两个宫女拉都拉不起来。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狄玉崇在旁边拉着架，但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不敢上手，只能看着地上的两人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谁都不让步。

        “上官霁月，你完了！等我们打完架我就去告发我父王和母后，你完了！”何阳公主已渐渐落了下风，被霁月用胳膊按在地上。

        “告我？尊上倚仗我父王，如今北境拓拔元鹰叫嚣的厉害，却不敢真正发兵来犯，就是忌惮我父王和两个哥哥，你去告啊！看尊上如何处置我，左不过训斥一顿，小孩子家家打架，你以为尊上会君威震怒？”

        “好啊你，我堂堂之罗国公主，你都敢打，我定会让你好看，哎哟……”

        还没等她说完，霁月便反手扳着她的手掌，何阳公主疼得龇牙咧嘴，仪态全无。

        狄玉崇知道自己不应该笑，奈何看到这样的场景实在憋不住，着实憋的辛苦，便转过身去，任由她们打去，自己笑个没完，终究霁月是不会吃亏的。

        霁月看何阳公主渐渐没了力气，便慢慢松开了她，站了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准备离开。

        宫女连忙扶起地上的何阳公主，公主已经风中凌乱，脏乱不堪，看着离去的霁月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狄玉崇看着离开的霁月，双手背在后面，歪头看看地上的何阳公主，憋着笑对旁边的宫女说：“快，帮公主起来整理衣衫，送回宫中。”之后便屁颠屁颠地追霁月去了。

        何阳公主还在娇滴滴地喊着：“玉崇哥哥，你……怎么不管我就走了……”

        嘤嘤声，不绝于耳。

        清晨，侍女春耘走到房内，对着正在梳洗打扮的霁月说道：“春姨娘又在花园旁边那教训她的老婆子们呢。”

        “这春姨娘，只要我跟母亲参加完宴会，第二天准少不了听见她的啰嗦。”霁月满不在乎地说道，“来，把这边的红印用腮粉给我遮一下，不然一会母亲看到了肯定要过问。”

        侍女帮霁月遮着昨晚跟何阳公主厮打后留下的红色印记，霁月现在想想，当真是痛快，只不过这样的泼辣不能在原来的世界实现了，不然，也不会让那么多咸猪手在自己身上得逞了，还是怪自己太美……

        这时，休若姑姑走了进来。

        “姑姑坐。”霁月说道。

        众侍女看见休若姑姑进来伺候，都默契地走了出去，只留她与霁月在房内，这已经是默认的规矩。

        坐定后，休若姑姑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古籍，放在霁月梳妆的香案上。

        “这本书，郡主看看。”

        “姑姑，这是？”霁月抚摸着古籍的封面，‘拦星神功’四个字用古体字写在上面。

        “郡主，你可曾想过离开这里？”休若姑姑看着霁月，一双锐利的眼睛早已洞察霁月的心思。

        “姑姑在说什么，霁月听不明白。”霁月疑惑地看着休若姑姑，将头转向铜镜。

        “不，你明白，我更明白，这三个月，公主您性情大变，奴婢早已看出来，郡主您有心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心事。”

        霁月重新看向休若姑姑，不愧是陪伴了霁月十几年的仆人，世事洞若观火。

        “既然姑姑明白，霁月也就不瞒您了，我是不想和狄玉崇成亲，可这是父母的意思，现在朝中权力倾轧，我若不与狄玉崇联姻，庆乐王爷便不会和父亲结成同盟，那父亲在朝中就真是孤立无援了。”

        “郡主是孝顺的孩子，可奴婢现在要说一句，郡主您离开，才是在保全王爷。”

        霁月越听越糊涂，自己与狄玉崇的定亲之礼就在眼前，如若自己不顾一切离开这里，虽然能解自己一时的困境，可将会把家人陷于两难，而且，自己又该去往何处？

        “姑姑这是跟霁月打哑谜呢，霁月不明白姑姑所谓何来，若姑姑不能说出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是不会听从姑姑建议的。”

        “好，请郡主过来。”说着，休若姑姑拉起霁月，站在房内。

        只见休若姑姑气沉丹田，双手运气，一道光幕出现在她的面前，霁月惊呆似的看着，这光幕逐渐显现出山水房屋和人物，所有的景物慢慢开始动了起来。

        开始，是一个婴孩呱呱坠地，貌似年轻时期的王爷和大夫人抱着这个婴孩喜笑颜开，再接着是王爷和煜帝，两人携手开疆拓土，在如今的京城的城门前大声疾呼，之间城门上的人纷纷缴械投降，煜帝被迎着骑马走入城内……一幕幕，足足一个时辰，接着就是霁月这一个月来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在上面显现着，包括昨晚与何阳公主的厮打……

        时间过去半个时辰……

        慢慢，光幕上显示出霁月不曾见过的场景，只见她从远处骑马赶来，手中握着长剑，旁边一个年轻俊美，貌似西域装扮的男子和她携手并肩，冲入京城，父亲和三个哥哥在城门处等待他们的解救……

        又是半个时辰……

        “郡主，您看见了吧。”休若姑姑收起双臂，慢慢回着气，脸上渗出点点汗珠，想必这场功夫定是耗费她不少体力。

        “姑姑！”霁月依旧睁大眼睛，难以置信，“您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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