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不醉

益州郊区，风不醉客栈，夜。

        “在益州的北方有一座山，叫岷山，在岷山的西南方向有一个神秘的峡谷，叫鬼窟。鬼窟里住着一只鬼王和数千只各种各样的鸟。传说，鬼王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只要与人对视一眼，便能够看到他人的过去，前世，甚至是未来。但是鬼王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来自哪里，父母是谁，他无法通过看自己的眼睛去寻知自己的身世······”

        大厅里铺着红毯的半圆形舞台上，老板娘南宫颐明眸皓齿，骨感成熟，气质清冷，眉眼间却有一丝英气。虽四十余岁，但依旧风韵犹存，发髻上别着一朵鲜艳的海棠花，身着一袭华丽紫蓝襦裙，手持一把兰花刺绣图的团扇。像往常一样，一到戌初一刻便开始述说着各种各样的鬼怪传说。

        这正是风不醉客栈与别家不同之处，客栈每日住店的人不少，有的人来喝酒吃菜，有人过路借宿，也有的人为了听故事，特意住店风不醉，比如孙清韵，关于红线轴是仙物的故事便是她半年前从老板娘南宫颐听来的，自此她便喜欢上风不醉客栈。

        孙清韵从二楼缓缓下楼，走到一半倚靠在楼梯栏杆上，望向大厅舞台，静静地倾听老板娘讲故事。今晚观众席的八张桌子均坐了人，有的桌只坐了一人，有的桌坐了四人，大家饶有兴致地听着老板娘讲述今晚的第三个故事，鬼王传说。

        “我刚听台下有人说，这鬼王真笨，何不拿镜子照看自己的眼睛。其实，大家想到的鬼王又怎会没想到呢，可他就是不能。更奇怪的是，鬼王的能力只在岷山有用，只要出了岷山，他便同普通人无异。于是他便捉了许多附近的村民，只为从他们的眼睛里寻找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当然也有不少人得知此事，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主动前去岷山找鬼王寻求答案。但鬼王只看过去和前世，不问未来，因为窥探未来是泄露天机，会折寿。”

        “时间长了，鬼王总是得不到自己的答案，而别人却轻而易举从鬼王得到满意的答案，鬼王觉得这买卖不划算，于是他便要求以后的每一个答案必须要用五十个人来交换。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走向岷山。一日，一个西域商人领着五十人前往鬼窟寻求答案。谁知，鬼王由于看了太多人不堪的过往，忽而疯狂大作，竟将这五十一人变成麻雀困在岷山中。自此，再也没人敢踏入岷山鬼窟，就连路过岷山的人都要小心翼翼，恐忧一不小心被鬼王捉了去。这便是岷山鬼王的故事。”

        观众席上的客人余兴未尽，纷纷互相讨论起鬼王的故事来，吵闹得很。

        “好了，时候不早了，想必大家也乏了，请各位贵客回房歇息去吧。”老板娘面露微笑，朗声道。

        这时不知哪个客人用益州话说了一句：“娘娘，再说一个好嘛。”接着好几个客人纷纷附和，“再说一个，再说一个。”

        老板娘一看这阵势，故意打了一个犯困的哈欠，说道，“哎呀，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身体乏了，各位贵客实在抱歉，请体谅体谅。”说着又假装咳嗽了几声。

        “好了，大家就别为难老板娘了。想听的明晚再来。”观众席上一个胖子站起来大声喊道。孙清韵是风不醉客栈的常客，自然晓得，这个胖子其实是风不醉客栈的厨师，每每这个时候就会站出来充当客人为老板娘说几句。

        老板娘见状，赶紧下了舞台，走上楼梯时与孙清韵碰了个面。老板娘见孙清韵恢复如初，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这只蝴蝶还给你。”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木盒上方有三个小孔。

        孙清韵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蓝色的小蝴蝶安然无恙在盒子里。小蝴蝶扑闪了数下绚丽的翅膀，飞落到孙清韵的肩膀上，随即隐了身。

        “感谢老板娘救命之恩。”孙清韵态度十分诚恳。

        老板娘低头微微一笑，解释说：“其实我只是救了小蝴蝶，我可没有救你。”她一边回忆一边说：“三日前，有个猎人抱你过来。猎人说，你昏迷之前叫他送来客栈，并找我索要五十金。呵呵，你口气倒是不小。”

        孙清韵摸摸后脖，心虚道：“我当时怕那猎人不愿救人，或起什么歹心，就故意往多了说。老板娘真给那猎人五十金了？”

        老板娘摇摇头，继续说道：“那猎人说，虽然你叫他向我索要五十金，但他只要二百文。我问猎人，为何只要二百文，猎人答，因为他儿子生病了，需要二百文买药。”

        “原来是这样，那猎人是个好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孙清韵回想起自己当初对猎人说的话，感到有点羞愧。

        老板娘回忆那日，实际上她给猎人并非二百文，而是五百文。

        那日，猎人匆匆忙忙抱着孙清韵走进客栈，大喊：“老板娘，我找老板娘。”

        恰巧老板娘南宫颐正在大厅招待客人，赶忙上去查看，见猎人手中抱着昏迷不醒的孙清韵忙问道：“她怎么了？”

        猎人回答：“我在树林打猎，碰巧看见这娘子倒在地上，她告诉我，只要将她送去风不醉客栈，找老板娘要五十金，我便将人送来了。”

        老板娘一听惊讶得脱口而出：“五十金？”

        猎人诚恳地说道：“虽然这位娘子叫我向老板娘要五十金，不过我只要二百文就够了。”

        老板娘好奇问：“为何是二百文？”

        猎人难为情地低下头：“实不相瞒，我儿子得了重病，需要二百文买药。”

        老板娘扫了一眼猎人腰上的两只兔子，问道：“你这兔子卖么？”

        猎人点头答道：“卖，卖。”

        老板娘对猎人说：“我给你五百文，兔子留下。”

        猎人十分感激，“多谢老板娘，多谢老板娘。”

        话说回来，老板娘觉得这点小事就无需跟孙清韵说了，便对她说：“二百文和房钱给你记下了，记得找老徐结账。”

        大厅其他客人纷纷上二楼休息，路过楼梯时，还与老板娘点头打招呼，老板娘亦礼貌回应。

        孙清韵眉头一皱，想来老板娘还是没说重点，便问道：“老板娘，你还没说谁给我疗伤呢？”

        老板娘摇晃着扇子，轻笑，“小蝴蝶我能救，但你受的伤太严重了，当时我束手无策差点替你买棺材了，突然有个人说认识你，要给你疗伤。”

        “是谁？”孙清韵又好奇又急切。

        老板娘右手团扇伸出指向大厅中间坐着两男一女的那桌，孙清韵顺着方向望去，仔细一看，竟看到两个熟悉的人。

        一个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捉妖大师百里溪，约三十岁的模样，脸庞立体俊逸，剑眉星目，头戴一顶青黑色平式沙罗幞头，一身灰蓝色翻领对襟锦缎长衫，儒雅沉稳又带点清冷高贵的气质。

        另一个是益州不良帅炎十扇，头戴白帽身着青衣，长得眉清目秀，面庞白净，是个长得清简清冷的小鲜肉。

        百里溪坐在中间，炎十扇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妙龄女子的背影。

        孙清韵眉头一蹙，喃喃道：“百里溪，炎十扇？这两人怎么走在一起了？”回过神来时，老板娘早已上了二楼。

        回想十五个月前，孙清韵刚刚穿越那会儿，身无分文，人生地不熟，冲动之下抢了一个小鲜肉的钱袋，与小鲜肉斗智斗勇半天成功逃脱。万万没想到，那小鲜肉竟是个不良帅，真是贼抢公安，傻到家了。

        好在又邂逅了捉妖师百里溪假扮的土豪商人千麟君，他帮助她摆平了盗窃罪犯之事，真是英雄救美，一桩美谈啊。又万万没想到，这个百里溪只是不小心把她误以为是亡妻的转世，得知自己找错人后又将她甩了。唉，真是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啊！

        正所谓，他乡遇故知，分外亲热。这一年多不见，此番劫后重生遇故人，孙清韵心中还是挺高兴的，于是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三人看见孙清韵走来，脸上并没有半分惊讶。百里溪更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孙清韵愣了一下，这话意思是早知她会过来，所以在此等候？她扫了一眼大厅其他客人，确实大家陆陆续续已散去，只有这三人仍在淡定喝茶。

        孙清韵打量了一番右边坐得端端正正的小美女，大约十七八岁模样，比小蓝薇看起来大一点点。双眼皮大眼睛，玲珑鼻，樱桃嘴。头上盘着两个高耸的半圆形的双环髻，中间别着一朵芍药花。额前一条细珠子制的长长抹额，粉色交领襦衣，墨绿色折叠下裙。嗯，倒是颇有文静乖巧的小淑女风范。

        小淑女对孙清韵说道：“孙姐姐你好，我是水颜儿，坐这儿。”妹子的声音跟她的笑容一样甜，她拍着另一张空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珠子挺好看的。”孙清韵手指了一下水颜儿头上的珠子随口道，然后坐下。

        她看了一眼炎十扇，又看了看百里溪，皱眉问：“你们两个怎么走在一起了？”

        百里溪略显尴尬，没有回答。一时，他察觉到孙清韵的身边跟着一只小妖精，轻灵的气息同谜花林妖精的气息很相似。

        炎十扇却低头笑了笑，抬眼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十五个月前······”

        百里溪故意咳嗽了两声，炎十扇赶紧闭上嘴，抿嘴笑着喝起茶来。

        孙清韵略作猜疑，十五个月前百里溪误把她当□□人，替她摆平盗窃罪，难道条件是收不良帅炎十扇为徒？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救了我。”她声音温和舒婉。

        “其实你该感谢你身上有谜花林之主的药丹，若是没有药丹，恐怕我也无能为力。”百里溪声音清冷低沉，又问：“你是被何人所伤？”

        孙清韵回忆起那日最后对男人说的话，心虚得很，眼神闪动数息，支吾道：“几日前，我路过一片小树林，遇到了四个道士在打一个妖怪，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妖怪，特别厉害，手里一把回旋刀咻咻两三下把几个道士给团灭了。我这纯属无妄之灾，跟着一起倒霉。”

        炎十扇放下茶杯，反驳道：“你撒谎或者有所隐瞒，那妖人既然是用回旋刀伤人，为何你的伤口却像是野兽獠牙所伤？”

        “嗯······”孙清韵迟疑了片刻，道：“大概是我运气好吧，那妖怪要是用回旋刀杀我，我早就死翘翘了，你看，我被咬伤，然后又遇到你们，天意！”

        “回旋刀？”百里溪心里暗暗思索着，难道是那个人？

        水颜儿对孙清韵说道：“孙姐姐，其实我们救你并非天意，而是顺着昆仑幻镜，还有仙绳的线索找到你。”

        孙清韵心头忽然咯噔一下，十五个月前百里溪协助开明宫打退群妖的英雄事迹，之后百里溪一边降妖除魔一边替开明宫收集丢失的宝物。关于这件事情，她这个肇事者自然清楚不过。她手中有昆仑宝塔顺手牵羊而来的红线轴，自知终有一天，百里溪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孙清韵平日里将红线轴藏于衣服内一个牡丹花刺绣图的宝袋里，看着巴掌大小的荷包里面却能装不少东西。当下，她悄悄尝试变出金色线拐，三次之后却仍是掌心空空。

        唉，十成是让百里溪给没收了。

        “没了红线轴，那我跟麻瓜有什么区别。但他们救了我一命，我也不好意思再要回来，万一那个吸血鬼找上门来，那我会死的很惨很惨。不如······”她心中暗暗琢磨，忽然一脸认真地看着百里溪，朗声道：“我想加入你们。”

        炎十扇和水颜儿亦齐刷刷地看向百里溪。百里溪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茶，缓缓放下茶杯，淡淡道：“可以。”

        孙清韵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么简单。又瞥了左右二人组一眼，却无意捕捉到小淑女似乎不大乐意的表情。水颜儿发觉孙清韵目光，立即喜笑颜开，说道：“太好了，孙姐姐，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作伴了。”

        “呵呵，是啊。”孙清韵咧嘴假笑，心想，“这小淑女不简单。”

        “对了，百里大师，水颜儿是······你的女儿吗？”孙清韵知道不是，但是，哎，就故意这么问。

        百里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看了一眼乖巧可爱的颜儿，平静道：“颜儿是我故友之女，半年前开始就跟着我们了。”

        “那······不良帅呢？”孙清韵继续问道。

        百里溪迟疑了一下，答道：“一年多前我收十扇为徒，如今他也是一位捉妖师。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歇息吧。”语落，率先起身离开桌子，显然是不想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随后炎十扇和水颜儿一同起身离开。

        孙清韵见状，也缓缓起身跟在后面上了楼。

        百里三人的房间在二楼走廊靠近楼梯口处，孙清韵的房间则在二楼最里面，是老板娘特意给她选择最安静的一间上房，好让她养伤。

        孙清韵见他们三人准备进房间，便随口说了一句：“亲们，晚安哟。”

        百里溪的心头又猛然一震，就像十五个月前在大街上第一次看见孙清韵的心情，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不是因为这句话有多肉麻，而是这句话听起来非常熟悉。他转身看向孙清韵渐行渐远的背影，默默取出追魂珠，却仍是不亮。他的眼中充满了困惑。

        她到底是不是林天儿的转世？追魂珠的一丝魂魄明明是他亲手从亡妻林天儿的身上所取，初见孙清韵时追魂珠确实亮了一会。但按理来说，追魂珠每次遇见林天儿的转世都发光才是正常的。所以，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

        子夜。

        炎十扇脚踏宝剑，飞于客栈附近上空，手持桃木罗盘，上面刻着一系列同心圆圈和密密麻麻的方位系统。若罗盘感应到方圆三里有开明宫宝物的踪迹，罗盘中央的指针便会指引出方向。

        当下，炎十扇手持罗盘，御剑飞行绕了好几圈却仍不见半点信息，便索性飞回客栈后院，刚一落地，却瞧见夜幕中一轮弯弯的月牙之下，一位美人坐于二楼屋顶上侧颜赏月。

        好一张明艳动人的侧颜，白皙透亮，洁白无瑕！

        炎十扇忍不住驻步停留欣赏。美人察觉到来人，缓缓转过脸来，其容貌更是令炎十扇不禁为之震撼。

        美人约莫二十五岁模样，气质异域风情却不突兀，明艳动人。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深邃立体的大杏眼，睫毛又长又翘，鼻尖高俏，小巧精致，唇瓣饱满，容貌之绝叫人无可挑剔。

        美人一袭半长袖的紫银刺绣轻纱裙，犹如银色涓涓溪流闪耀着点点紫色星光，风不动而裙摆动，素雅而富有仙气。

        炎十扇心里不禁赞叹，“世上竟有如此绝色美人。”他飞上屋顶意欲搭讪，转眼间，西域美人却已消失不见，他感到有些失落。

        只是，如此西域美人就这样出现在一个郊区的客栈屋顶上，着实怪异！但炎十扇又察觉不到美人身上有任何妖气。

        ······

        次日。

        几人刚从客栈出来，立即感受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百里溪右手示意大家停下，警惕地望着前方，只见赤月一身黑衣缓缓走来。

        孙清韵炎十扇水颜儿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

        炎十扇靠近百里左肩，小声问道：“师父，那人是谁？为何我从他身上感受到莫名压抑的寒意？”

        水颜儿面无惧色，两眼发光望着来人，心中暗想：“此人好生英俊，竟比十扇哥好看数倍。”

        孙清韵右手颤颤抖抖地擦拭着额头不断冒出的汗珠。

        百里溪泰然自若，轻声解释：“此人名唤赤月，半人半妖，很强！”当他说到很强二字时，语气明显加重了，眼神闪过一丝凝肃，

        “据说此人长期居住在西北一片荒漠里，守着一座墓楼数百年，向来安安分分独来独往，数百年出不过十次。妖同人一样有善恶之分，他既不滥杀无辜，我们亦无需招惹他。”

        十扇和颜儿狂点头狠狠表示赞同。只有孙清韵低着头，胸前两只食指在打架，心虚得很，静静地跟在十扇和颜儿后面走着。

        然而百里溪没想到的是，他不去招惹，人家倒是冲着他来了。

        当下，赤月挡住了几人的去路。赤月扫了一眼百里溪，又看了看走在后面低头不语的孙清韵，忽然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这便是你所说天下第一的捉妖师百里大师么？”

        百里十扇颜儿三人顿时沉下脸来，侧身将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最后面的孙清韵。孙清韵眨巴着无辜的长睫毛大眼睛，立刻举起右手，忙道：“我可以解释。”

        “天下第一的妖和天下第一的捉妖师，谁会更强呢······”

        三人闻言又将犀利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发话的赤月，见赤月笑容满面地说道：“我的刀也很好奇，能不能杀得了号称天下第一的百里大师，你说呢，孙娘子？”说话的同时，一把银色回旋刀兀然浮现在赤月掌心上。

        百里十扇颜儿三人一听，不约而同地露出愤怒的眼神又一次齐刷刷地射向孙清韵。孙清韵咽了咽口水，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的伤就是他弄的，我差点被他弄死了。”说着朝百里溪投去可怜无助的目光，仿佛一只柔弱无助的小猫咪期待路人的怜悯，真是我见犹怜！

        百里溪想起昨夜的困惑，愤怒的眼神顿时释然。他默不作声，转身平静前行，从赤月身边擦肩而过，三人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无视我？”赤月嘴角微微掀起，忽然目露凶光，右手一甩，一把银色回旋刀骤然射向百里溪等人。

        “嘭”的一声闷响。

        清韵十扇颜儿三人立即回头，惊现一把银色回旋刀兀然卡在一道八卦图状的结界上，不由地紧张起来。却见百里大师完全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淡定前行，三人遂加快步伐跟上。

        赤月右手掌心缓缓举起，回旋刀立即从八卦图结界飞回，倏忽一下钻进他掌心肉里，结界瞬间消散。赤月看着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流露兴奋之色，笑道：

        “呵，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捉妖师，还真叫人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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