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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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昏暗的走廊，叶辰忽然意识到天色比方才暗了许多。
原来游戏里也会天黑。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方知浔身边，很快走到了一扇房门外。推开门朝里一瞧，叶辰一眼便瞧见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中的女人身穿蓝色衣裙，静静地站在一架钢琴旁边，双手交握，表情恬淡。
是苏玫，苏夫人。
这是苏夫人的卧室。
叶辰的脚步蓦地顿在原地。
方知浔回头看他：“怎么了？”
叶辰嘴唇动了动，脑海里回想起系统交代过的故事背景。自己的故事多半与苏夫人有关，杀人动机也因苏夫人而起。所以待会儿无论在苏夫人的房间里发现什么，都势必会牵连到自己。可是苏夫人也是本案的疑凶之一，贸然回避不仅会影响破案效率，更会增加自己的嫌疑。
思及至此，叶辰硬着头皮冲方知浔一笑：“没事儿，就是第一回进女孩子的房间，心里有点儿紧张。”
方知浔冲他轻轻一抬眉毛：“第一回？”
“对啊。”
方知浔“哦”了一声，随即幽幽地背过身去。
叶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反复回味他刚才的言语和神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仿佛是暗含某种深意。他快走两步追到方知浔身边：“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方知浔目视前方：“没什么。”
叶辰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从眼角射出目光：“你在调侃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个正派人，这种事情即便承认了也没有关系，反倒是你……”他一歪脑袋：“你这个人虽然表面上不苟言笑，但内心里花花肠子不少啊。”
方知浔停下脚步面对了叶辰，就见他的面庞洁净白皙，眼仁儿乌黑透亮。笑容在他的脸上几乎融成了一池春水，从唇角一直蔓延到眼睛里，是个很精神可爱的模样。
方知浔定定凝视了片刻，末了轻声说道：“你真的想多了，抓紧时间搜证吧。”说完，自顾自地走去一旁。
“嘁——假正经！”叶辰摇了摇头，悻悻的走向与方知浔相反的一侧。
他打算从房间里最醒目的白色立柜搜起，然而翻箱倒柜地刨了一通，到头来始终是一无所获。
一口闷气呼出肺腑，他调转方向，接着来到窗下。窗下摆着一张茶桌与两把椅子。叶辰从茶桌上拾起一本册子，翻开一看竟发现是本相册。
相册很有分量，里面除了单人照以外，原本的双人照全部被人用刀从中间裁开。
无须做过多的思考，叶辰立刻得出了结论——被裁掉的那部分应该是威尔森先生的肖像。
威尔森夫妇感情不和并不是秘密，这个证据实在显得有些鸡肋。劳而无获的疲惫感顿时包裹住叶辰的全身，叶辰膝盖一软，侧身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方知浔忽然出了声：“哦！密斯特叶，我勇猛的小老虎。”
叶辰头皮猛地一麻，随即抬头望过去，就见方知浔正单手捧着一张便签纸，一本正经地念道：“我的上帝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我经受这样的磨难。尽管我们才刚刚分开半个小时，但是我已然无比思念你怀里的温度。自从和你在一起，我越发难以忍受威尔森的存在，每当我看见他站在我身边，我总是恨不能用皮鞋狠狠踢他的屁股。哦！我的上帝啊，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我们真的需要谈一谈，总该想出个解决的办法来。”
尽管知道这只是个游戏，便签上的密斯特许指的是叶管家，而不是自己。但当叶辰亲耳听见方知浔用字正腔圆的语调，将这一大段羞耻又滑稽的文字朗读出来时，还是不由得红了脸。
为了掩饰内心的窘迫，叶辰捋了捋垂在额前的碎发，唇边泛起一点含羞带愧式的笑意。
方知浔捏着便签走到他面前：“密斯特叶，后来你们想出办法了吗？”
密斯特叶？
叶辰眉梢微扬。这家伙怎么还真的入戏了？他不禁生出了促狭心思，随即抬起头，迎上了方知浔的目光坦然说道：“当然，我想出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那就是杀了他。”
方知浔面色不改：“然后呢？你是怎么动的手？”
叶辰扶着膝盖站起身：“我只说我想出了办法，可还没有承认动过手。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有杀机，只不过有些人的还没有被发现而已。”
方知浔轻轻一点头：“好吧，这件事稍后再说。”说着，再次习惯性的将搜到的物证朝叶辰递过去。
叶辰条件反射似的向后跳了半步，同时一拧眉毛：“这个我可不拿。”
方知浔凝视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叶辰很嫌弃地一撇嘴：“待会儿人家看见我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有关自己的证物，还以为我缺心眼呢。”
“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叶辰再一次被气得想笑，他冲着方知浔狠狠一瞪眼：“少废话，自己拿着。”
方知浔垂下眼帘沉吟片刻，默默将便签收了回去：“你那边有什么其他发现？”
叶辰双手揣在裤兜里，晃着个大个子朝前踱步：“就发现了一本相册，里面只有苏夫人的照片，威尔森先生的那部分都被裁掉了。我想这玩意儿应该只是想告诉我们这对儿夫妻的关系并不好，别的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方知浔的目光随着叶辰移动：“也就是说这间房里只有一本相册和便签。”
叶辰回头瞥了他一眼：“你也觉得苏夫人太清白了，是不是？”
方知浔的回答简练至极：“是。”
叶辰微微勾动唇角，做了个深入肺腑的深呼吸：“看来是时候去找她聊聊了。”
方知浔目光狐疑地打量他：“聊？你打算怎么聊？”
叶辰笑容不改，眉眼间跟着透出几分得意：“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就瞧好吧。”说完，抬脚便往外走。
门外走廊里的光线比方才更暗，此刻天光褪去，只能靠两侧的壁灯照亮。
叶辰步伐从容地往前走，边走边来回张望。忽然一道身影从余光中滑过，他蓦地回过头，看见苏玫站在楼下的客厅里，正对着一只褐色的小皮箱发呆。与她同组搜证的郝佳雯则趴在不远处的高脚桌下，不知道正在搜寻着什么。
叶辰扶住栏杆，居高临下的冲苏玫朗声唤道：“苏夫人。”
苏玫倏地仰起头。大约是叶辰出现的太过突然，她在抬头的同时，肩膀不禁颤抖了一下。
这一下细微的动作被叶辰尽收眼底，叶辰不动声色的冲她微微一笑：“有空吗？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苏玫与郝佳雯对视一眼，迟迟疑疑地开了口：“好的，我们去哪里聊？”
叶辰走下楼梯，带着苏玫来到位于一层的厨房。厨房周围的环境相对偏僻，出入全靠一扇小门。门后是一条幽长的过道，坚硬的地板藏不住任何人的脚步声。
叶辰有意将门敞开，与苏玫并肩坐在窗边的一条长椅上。
苏玫轻声问道：“不关门吗？”
叶辰向后一靠，后背紧贴住墙壁：“不关，防止隔墙有耳。”
苏玫点了点头：“好吧，那你要问我什么？请问吧。”
叶辰翘起二郎腿，目光落在苏玫的裙摆上沉吟片刻：“我想我可以和你坦白一件事。”他语气郑重，语速平缓绵长：“我不是凶手，而我的任务除了要找出真凶之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目标。”
苏玫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什么目标？”
叶辰回头与她对视：“掩护你，如果你是凶手的话。”
这话纯属是他凭空捏造的，为的就是利用自己的人物背景，从苏玫那里套取信息。
苏玫听了这话豁然起身：“我不是凶手！”
这个反应不出叶辰的预料，只见他八风不动的坐在原位，朝苏玫摆了摆手，示意她少安毋躁。及至看见苏玫重新坐稳当了，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别激动，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你是同一个阵营的人。我想你在听剧本描述的时候，应该听到过不少有关我的内容。你想想看，我，叶管家，原本是没有杀机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所以按照人设而论，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替你承担后果。”
苏玫睁大眼睛盯着叶辰。
叶辰侧脸看了眼门口的走廊，重新回过头来。他坐直了身体，尽量摆出一副恳切模样，循循善诱道：“你可要想清楚，千万不要对我隐瞒。假如你是凶手，那么我会主动把嫌疑引到我身上，让大家都把票投给我，这样我们一个主犯、一个从犯都可以逃脱成功。”
苏玫欲言又止地一抿嘴唇：“真的吗？”
叶辰直起腰：“当然！我从来不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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