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妈妈，为什么城里上厕所还要排队？”星禾被妈妈抱着，很不解地看着面前一群排队的人，“他们家都没有厕所的吗？”

        “嘘~”黍青竖起手指头在唇边，让女儿别说这些不讨喜的话，“你看城里楼房盖得这么高，人挤人，厕所数量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政府在大街小巷都建了公共厕所。”

        “哦，”星禾还是不高兴，“可是爸爸家里有厕所，为什么咱们不能在家里上厕所，非得跑到这里来？”

        “来这里方便。”黍青不欲多说，总不能和孩子说因为你爷爷奶奶嫌弃咱们。

        第二天周六，大清早，突然传来惊呼声。

        “上厕所都不冲，哪有这样的人啊。”芳娟又是唉声叹气又是烦躁地用力甩着拖把。

        这么大的声响，把星禾和黍青也给吵醒了。

        带着孩子打开门，黍青正想问怎么了，却是看到了正提着桶冲水的秦卫。

        秦卫也愣住，好几年没见了，黍青没了当初的稚气，却是变得更加成熟漂亮。

        瞧瞧脸红的秦卫，又看看同样脸红的黍青，芳娟用力甩了下拖把，“以后上厕所记得冲水！脏兮兮的，大早上的什么胃口都没了。我知道你们乡下人不冲厕所，可是现在到了城里，这些不好的习惯该改改了。”

        “…………”秦卫回过神来，尴尬地提着桶去冲厕所。

        此时黍青也反应过来，知道对方是误会了，赶紧脸红着解释，“我们没用你家的厕所。”

        “我和妈妈昨晚都是去公共厕所的，”小星禾冷哼一声，“我们才不脏呢。”

        “不是你们又是谁？”芳娟不信。

        “妈，肯定是你和老爸上完厕所忘记冲，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刚从学校回来的秦卫一桶水将卫生间弄干净，“自己不讲卫生还冤枉人，您也真是的。”

        芳娟一愣，或许还真有这种可能，人呐，老了老了，可能真的有时候上厕所会忘记冲也不一定。这样一想，芳娟有些尴尬地进自己房间去了。

        秦卫随即在那沉默着，不知道该和黍青说什么。

        黍青带着星禾下楼去公共厕所旁用水洗漱，洗漱完带着孩子上楼。

        “我们谈谈？”黍青主动走上前来，对着秦卫笑道。

        “好。”秦卫把女儿抱去客厅玩玩具，自己和黍青进了房间。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秦卫揉了揉手腕。

        “你不记得了？”

        “我倒是记得自己和你发生过什么，可是醒来后我身上衣服都是穿得好好的，而且那大红床单都是干净的。”

        秦卫是记得那晚发生过的事的，记得和黍青亲密的那晚，也记得迷迷糊糊中弄脏了床单，扯坏了黍青的衣服。可是醒来后俩人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而且身下那被弄脏的床单却是干干净净地，这就让秦卫以为俩人没发生过什么，以为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黍青听了他的解释哭笑不得，“床单是换过的。”

        黍青只是给秦卫做了事后清理而已，没想到却因为这件事被对方误会了。

        “事……事后清理？”秦卫一个大男人首先就红了脸，从来没听说过让女人做这种事的，为什么黍青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事？

        “有什么问题吗？”黍青不解，那晚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只知道弄脏了东西要清理，而且衣服被秦卫扯坏后她马上就这烛光把衣服给缝好了。

        既然是误会，黍青的心结一下就解开了，她带着些忐忑问道：“你现在有对象吗？”

        “没有。”秦卫坚定地摇摇头。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黍青红了脸。

        “我………”秦卫有些吃惊，“我们不太合适。”

        秦卫想的比较现实，结婚还是门当户对比较好。

        犹豫了一会儿，秦卫又继续说道：“在乡下那段时间我是喜欢过你的，后来也想过向你求婚。可是后来相处越久，我就越觉得咱俩不合适，不管是性格还是其他方面，都不合适。”

        下乡那段时间，秦卫和黍青说起国外的诗说起建筑的美，黍青听不懂，只会在一旁点头。那样的氛围让秦卫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憋屈，两人谈不来，勉强在一起也只会不幸福。

        黍青惨白着一张脸，也没哭没闹，只是点点头，“我明白了。”

        “可是，”秦卫也知道负起责任，“这两天我仔细想了想，咱们现在有了孩子，我会对你们负责的，如果你这边时间合适的话，我们可以尽快去登记结婚。”

        “结婚？”黍青不太明白，“你刚刚才说我们不合适。”

        既然不合适，又结什么婚呢。

        “我觉得咱们俩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可是既然有了孩子——”秦卫想解释。

        “不要提孩子的事，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结婚。可是现在看来你只是想负起责任才和我结婚，并不是因为喜欢我，”黍青摇摇头，“如果你想和我结婚，就必须先爱上我，贺北杨说这是城里人的浪漫。我也想要这种浪漫，这种为了爱情而结婚的浪漫。”

        如今和秦卫把事情给说开，黍青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反倒是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秦卫却是抓错了重点，“贺北杨？你为什么和贺北杨还有联系？他不是早就回城了吗？”

        “他有给我写信。”

        “他为什么要给你写信？”

        “他为什么不能给我写信？”黍青犹豫地看着秦卫，“你是生气还是吃醋？”

        “…………”秦卫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我没吃醋，也没生气，就是有些疑惑。”

        “哦，”黍青点点头，也是，好几年没见，秦卫也从来没找过自己，能有什么感情呢。

        和秦卫把事情说开，黍青准备带着女儿回乡下去。

        “爸爸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吗？”星禾抱着秦卫的大腿不撒手。她要给妈妈找一个好男人，目的还没达到呢，不能无功而返。

        “你爸爸在城里还有事，不和我们一起。”黍青去拉女儿，不懂星禾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了，以前星禾没这么调皮的。

        “那我就不回去，我要爸爸和妈妈在一起，不要后爸不要后妈。”星禾耍赖，就是抱住秦卫不撒手。

        秦卫一把将女儿抱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先留下来吧，我也想和星禾多待几天。”

        “秦卫，过来，”秦爸爸和芳娟把秦卫叫了过来，“你把人留下来，吃什么？吃饭要粮啊，城里物资紧张，咱们自己的票都不够用，哪还能养别人？留下来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星禾是个很能吃的小崽子，这几天都把老两口吃怕了。

        而且家里住房也紧张，单位分的房子很小，这么多人挤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个老人都觉得不自在。

        “我回学校住，先让他们在咱们家住着，我听星禾说黍青在乡下日子不好过，你们也别为难她，”秦卫有些无奈，“她们好不容易进趟城，让她们在这里多玩会儿。”

        “家里米没有多少了，吃饭的问题你自己想办法吧。”芳娟和秦爸爸不太同意让人继续留在这儿，冷漠道。

        秦卫想着反正学校这两天也没什么事，便带着母女俩出去玩。

        秦卫带着人去了动物园，头一次来动物园的黍青虽然极力压制住了激动的心情，可秦卫也能看出来她对动物园的喜爱。

        “那是孔雀。”秦卫站定在一个网格栅栏前，给黍青介绍里面的动物。

        “孔雀？能开屏的孔雀？”一向冷静的黍青有些激动地看着那漂亮孔雀，久久不肯离去。

        秦卫想带着黍青去看其他动物，可是黍青固执地要看孔雀开屏才肯走，“我只在书中听说过孔雀开屏，还没亲眼见识过，我想等它开屏了再看其他动物，好不好？”

        黍青这声‘好不好’带着些恳求的意味，软软的话语传到秦卫耳中让秦卫耳朵红了一片。

        坐在秦卫肩膀上的小星禾苦恼地嘟着嘴，他们都在这等了两个小时了，孔雀就是不开屏。

        “秦卫！”就在一家三口和孔雀对峙着，安婷儿激动地跑了过来，“秦卫，你怎么也过来了？我昨天要你过来你说没时间，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带孩子过来看看，”秦卫把母女俩介绍给安婷儿，“这是黍青和星禾，这个是安婷儿，我们班的班花，不，是我们建筑系的系花，学业优秀。”

        “你好。”安婷儿伸出手去。

        看着扎着漂亮头绳穿着可爱洋裙的安婷儿，一身布衣的黍青紧张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伸手回握。

        见到黍青握手前擦手的动作，有些洁癖的安婷儿嫌弃地拿出手绢偷偷擦手。

        星禾看见了安婷儿的小动作，扯着爸爸的耳朵问道：“爸爸，安婷儿阿姨是系花，那我妈妈呢？我妈妈是村花，系花和村花，哪个更漂亮？”

        “…………”这问题让在场的三个大人都愣住了。

        “星禾，别捣乱。”黍青说是这么说，眼神却是不自觉朝安婷儿瞧过去，别说长相了，关说穿衣打扮就让黍青有些自卑。

        与此同时安婷儿也偷偷打量着黍青，看着黍青那水灵的脸蛋儿，也不免起了一些比较的心思。

        两个女人都神情紧张地互相打量着对方，夹在中间的秦卫装傻，笑道：“我觉得小星禾最漂亮，我女儿世上第一漂亮。”

        听了这和稀泥的话，两个女人内心都不免有些失望。

        中午在路边买了红薯当午饭，听秦卫说起这对母女的情况，安婷儿心中了然，看来两人除了有个孩子，也没有其他的牵绊和感情。

        “这么说，星禾在这待几天就要回去？”安婷儿讨好地给孩子买来一瓶牛奶。

        喝着牛奶，星禾否认了安婷儿的话，“我不回去，回去了就会有后爸后妈。”

        她是打定主意要看到亲妈有个依靠才罢休。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挺活络，安婷儿看着鬼精鬼精的星禾，内心有些不忿。

        秦卫看着女儿笑，他愿意对两母女负责，女儿不回去也好。

        “不回去吃什么？”黍青抱着女儿哄，“城里找不到工作的，在这儿就得饿死。跟妈妈回去，妈妈给你做排骨吃。”

        “我不要，我就要爸爸和妈妈在一起。”星禾同意回乡下的前提是秦卫也跟着回去。

        黍青和秦卫对星禾的要求有些为难。

        “可以去医院当护工啊，”安婷儿突然开口，“我姨父是三院的副院长，那里就缺细心的护工，你要是想待在城里，我可以给你介绍。”

        安婷儿能看出来秦卫不舍得女儿离开，现在顺势帮个小忙也没什么，她就不信自己比不过一个村妇。村花又怎样，蹉跎几年，再美的花也得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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