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周六下午，在市中心的舞蹈剧院门口，江离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了站门口等他的简一。

        简一上身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衫，下身是宽松的黑色裤子，看上去清爽明朗。

        江离小跑到简一旁边，边脱下身上穿着的风衣，边埋怨道：“怎么穿这么单薄，不冷吗？”

        “alpha身体素质比较好，我不冷。”简一接过江离递过来的风衣，重新给他穿上，用力拢了拢。

        “哦”江离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个怕冷的omega的事实。

        剧院今天下午只有一场演出，是由简一omega父亲带领的舞团所编排的，主题是爱与遗憾。简一邀请了江离来看这场演出，美其名曰带江离见家长。

        两人并排坐在了剧场内正对舞台的位置，是最佳观赏位，能看到最优的舞台效果。

        演出开始了。

        两位舞蹈演员身着水蓝色的长袍，分别从舞台的两边出场，翩翩来到舞台中央，接着是一段表现恋人热恋期间的缠绵和依恋的双人舞。

        灯光忽然暗下来，只留下一束追光打在两位舞蹈演员的其中一位身上，另一位从舞台上消失了，留下来的舞者无助地左右彷徨，发现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恋人后，作出掩面哭泣的姿势，而后无力倒下，昏倒在地。

        音乐从最开始的柔和欢愉变为悠扬悲伤，消失的舞者换了身衣服，褪下蓝色长袍，穿着带有层层白纱的外袍重新出现，温柔地抚上倒地的恋人，眼神里的悲怆柔情令人动容。

        随后，倒地的舞者像是终于打起了精神，重新站了起来，没有看向穿着白衣的恋人，独自跳起了一段在江离看来满是故作坚强的脆弱的单人舞，白衣舞者就紧紧跟在他身后，如他的影子一般，同他一起共舞。

        舞台上，干冰产生的白烟慢慢蔓延了整个平台，白衣舞者从恋人身后走到他正前方，隔着一段距离，轻轻碰着他的手。

        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了蓝衣舞者的大脑，他跨过那段距离，用力将爱人拥入怀里，两人重现了表演开头的那段双人舞，与最初的缠绵不大一样，多了些小心翼翼和珍惜的意味在里面。

        双人舞结束后，舞台灯光再次暗下来，干冰带来的烟雾逐渐消散，舞台中央只有蓝衣舞者寂寥的背影，白衣舞者不知所踪，他的恋人再次离他而去，或许从来就没有回来过。

        故事的最后，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表演结束，舞者上前感谢观众，江离若有所思地看着舞台上的舞者，回忆着他们所表演的故事，直至身旁的简一捏了捏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

        “阿离，去见家长了。”简一牵起江离，熟门熟路地将人带到了后台。

        后台的人都在手忙脚乱地忙碌自己的事情，无暇顾及出现在后台的两位高中生，简一敲了敲侧边不起眼的一扇门。

        “请进。”门内传来温柔的男声。

        “爸，我带你儿媳妇来了。”简一开门。

        江离被简一从背后推了一把，直接推到了简父面前，满是迷茫。

        “叔叔好！”江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给人鞠了个大大的躬。

        “好好好，让我看看我的乖儿媳妇儿。”简父起身扶起江离，认真的端详起他，“长得可真好看，我还以为一一是唬我的，没想着说的都是真话。”

        “嗯？”江离不理解简父的话。

        “一一对我和他爸说，他对象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孩子，长得好，人品好，性格好，哪儿都好，让我们一定要支持他，别拦着他，不然这么好的男孩子要是跑了，追不到了，他会抱憾终生。”简父瞥了眼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江离的儿子，“这么一看，确实长得标致。”

        江离被夸得快要自燃了，耳朵通红，嗔怪地悄悄在暗处掐了一下简一。

        简一眉眼弯弯，很满意简父说的话：“爸，人你见过，我和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去吧，房间给你腾好了。”

        江离不知道简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向简父礼貌道别后，跟在简一身后来到了一个舞蹈房，房间里的一面墙是巨大的镜子，镜子两侧的墙壁安装了一排扶手杆，扶手杆下零零散散堆着些杂物。

        “阿离，你坐在那里等我一下。”简一指了指镜子正对面放着的软垫，然后将紧闭的窗帘拉开，蹲下身鼓捣着角落的蓝牙音响。

        江离听话地在垫子上坐下，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歪头望着简一的背影。

        音乐响起，是刚刚在舞台上听过的，蓝衣舞者独自跳单人舞的那段。简一在舞房正中间站好，随着音乐节奏开始跳起了舞，与蓝衣舞者的脆弱感不同，与白衣舞者的怀念有些许相似，简一的舞蹈传递给江离的是满满的寂寞、疼惜和悔意。

        金黄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打在腾空而起的简一身上，给他身上渡了一层梦幻温暖的光，像是位误入尘世间的谪仙一般，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江离在看完舞者表演之后，心里是对舞者的钦佩和敬意，但在看简一跳相同的舞蹈时，在简一的举手投足之间，他感受到的是简一很孤独寂寥，经受了漫长时间的折磨，让人忍不住想要用身上的温度去温暖、拥抱、陪伴这个人。

        一舞必，简一背对着江离，将这支舞定格在这个背影。夕阳是从右侧打过来的，简一偏过头偏向左侧，整张脸隐没于阴影之中。

        江离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朝简一跑去，心如擂鼓，他害怕极了简一现在身上透露出的破碎感，害怕简一像舞蹈故事里一样消失不见。

        听见江离的脚步声，简一转过身，接住了抛下一切跑向他的江离，将人抱起来，离地两三厘米，迎着光转圈，主动踏进了夕阳里，远离它所照不到的地方。

        江离被简一抵在窗户边上，禁锢在他怀里，刚刚跳舞时简一展露出来的失落消失殆尽，现在有的只是对江离不加掩饰的爱意。

        “我跳的好看吗？”简一问。

        “好看。”江离诚实回答。

        “跳舞给你看有没有什么奖励？”简一挑眉，目光不纯。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吃糖。”

        江离从上至下摸遍了全身的口袋：“我没带糖，下次给你补上行吗？”

        “这不是有颗现成的吗？”不等江离反应过来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简一俯身亲上了他的奖励，肆意地从小方糖身上汲取甜丝丝的糖分。

        “唔”成为了奖励的江离觉得自家正直的简一变撩了不少，肯定是被沈清嘉带坏的。

        在小方糖快要融化之前，简一放过了他，江离摸着刚消肿不久又被亲肿的嘴唇，幽怨道：“哥，糖吃多了蛀牙，要适度。”

        简一用指腹摩挲着江离的下唇，在江离的额头烙下一吻：“那肯定是劣质的糖，我的这颗糖是全世界最好的糖，不会蛀牙，只会吃不够。”

        抱怨不成反被撩的江离认为这肯定也是满嘴跑火车的沈清嘉教简一的，默默在心里记上了他一笔，找个时间好好还回去。

        “跳舞给我看就是为了要奖励吗？”江离搂上简一的精瘦的腰，仰头问道。这衬衫太透了，光一打过来，看得清清楚楚的，腰很细。

        “是。”江离克制住又想亲下去的欲望，江离抬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勾人。

        “江离都是你的了，想要奖励什么的何必这么麻烦。”江离主动送上奖励，“直接拿就好了。”

        江离喜欢看简一在他面前流露出失控的表情，那会让他觉得眼前的简一是真实的，是自己触碰得到的。

        “阿离，别太高估alpha的自制力。”简一停下，轻嘬了一口江离。

        “哥，别太低估omega的占有欲。”歪理江离再次上线。

        简一低声笑着，揉揉江离的头发，拉开了自己的衬衫衣领，露出锁骨：“展示你的占有欲，我的omega。”

        江离向来经不住简一的美色，更何况是这么直白的邀请，扑上前去印下了个小印子，觉得颜色不够深，还用牙齿轻咬了几下。

        “好了，你是我的alpha了。”江离满意的拍了拍简一的肩膀，简一没有纠正江离的话，而是揉揉他柔软的头发，用来回应。

        夕阳已经逐渐由金黄色变成橙红色，少了点梦幻，多了些温暖，照映在每一位下班人的身上，让人能够带着满身的暖意回到家中，也透过被风吹起、飞扬在空中的窗帘白纱，投在安静相拥着的小情侣身上。

        夕阳无限好，就算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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