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周末的学校没有平时的喧闹，万籁寂静，只能听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与不知名的小虫子发出的虫鸣声。

        沈清嘉按照他和王林谦达成的临时协议，将江离和贺锦星带到了图书馆旁边废弃的管理员室里。

        在来之前，沈清嘉将自己的设想告知江离和贺锦星，两人都认同他的作法，同意以身作鱼饵。

        贺锦星被沈清嘉反绑在房间里一早就摆好的破旧椅子上，江离则全自助式绑架，他拿起桌上摆着的喷雾，往自己脸上喷了几下，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没想到你还真带人过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是诓我的。”王林谦从房间暗处角落出现，阴森森地盯着晕倒在地的江离，“毕竟，谁不知道江离大少爷和简一是一对，而你，是简一的兄弟。”说罢，王林谦向前走了两步。

        王林谦自觉这局对弈是他赢了，只要沈清嘉将人带到了这，那他便有机会实施报复。

        “你等会啊，先别动。”沈清嘉对王林谦摆出禁止的手势，从随身背的包里拿出一个相机和三脚架，费了点功夫架好以后，小声嘀咕：“我就是诓你的。”

        “相机是开着的，在录像，你的任何不法行为都会被拍下来，高清无死角，你现在及之后的所说所作都会成为呈堂证共，清楚了吗？”相机被调整到正对着王林谦。

        “人是你带来的，你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是共犯，就算你录下来了又怎么样，交出去你一样要担责。”王林谦走到被绑在椅子上的贺锦星旁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贺锦星偏头向另一边，不愿挨着王林谦一丝一毫。

        “纠正一点，人不是我带来的，是我们三一起来的。”沈清嘉踹了踹躺地上装晕听戏装上瘾的江离，“起来了，装到什么时候。”

        闻言，江离麻溜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踹回沈清嘉：“不是你让我等你信号的吗？”

        王林谦发觉事情不对，他被沈清嘉耍了之后，紧抓着贺锦星的肩膀，最起码还有个贺锦星在他手里：“贺锦星还在我这，别太得意。”

        “哟，是吗？”沈清嘉朝贺锦星眨了下眼，“小星星。”

        贺锦星挣脱被虚绑在椅后的手，拍开王林谦放在他肩上的手，往沈清嘉的方向跑

        “给你俩选择，自己去警局坦白自首，或者是我们报案，压你去警局。”

        王林谦冷笑一声，不以为意，拿出藏在衣袖已久的诱导剂，不计后果的疯狂朝空气中喷。

        诱导剂在空气中快速散播开，江离和贺锦星都是omega，闻到味道后身体开始产生自然生理反应。江离靠在桌子上，强撑着意识，勉强还是清醒的，而贺锦星的情况要糟糕的多，跪倒在地上，看上去状态极差，几乎是快要不省人事。

        沈清嘉是alpha，不受这种专门诱导剂的影响，但贺锦星和江离散发出来浓郁的omega信息素味道还是让他十分不好受，他没有想到王林谦会不完全顾及正在录像的相机：“你个疯子。”

        王林谦没有理会沈清嘉，不管不顾地继续在房间里喷着诱导剂，一整瓶都喷空了之后，他继而有意释放alpha信息素，诱导omega来到他身边。

        “omega天生就是抵抗不了alpha的，江离，你现在是omega了，还怎么帮贺锦星出头，你是自、身、难、保。”

        江离死死抓着桌角，抵抗生理本能，浑身发抖，紧咬着牙关。

        贺锦星也感受到了alpha的信息素，但是属于王林谦的，讨厌的味道，他一下一下地用脑袋砸向地板，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看起来像是在叩拜祈求神明来拯救他。

        贺锦星的额头被磕破了，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混着在地上蹭到的黑色灰尘，伤口看起来格外瘆人。

        沈清嘉冲向贺锦星，把手垫在贺锦星磕头的地方，让他砸在自己的手上，努力压制着外溢的alpha信息素。一一你再不来救人要出大事了。

        空气中各种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王林谦双眼通红，手上青筋暴起，越过跪在地上的贺锦星，一步步迈向依靠桌子勉强站立的江离。

        眼看王林谦伸手要抓住江离，千钧一发之际，简一出现了，身后跟着两名警察还有学校的安保人员，闯进这个满是混乱信息素味道的废旧房间。

        简一瞧见江离痛苦地蜷缩身体，在死命抵抗王林谦信息素，他火速将三脚架上的相机拔下，交给警察处理，赶到江离身边搀起他，释放安抚信息素冲淡别的令人不适的味道。

        王林谦没有别的选择，简一带来的安保人员把唯一的出口堵住了，逃不了，他只能束手就擒，人证物证皆在。

        警察在查看相机里的录像内容，对现场的诱导剂空瓶进行采证后，押着不死心还在不断释放信息素的王林谦走了，走之前叮嘱简一等现场证人身体恢复后到警局做个笔录。

        简一应下，扶着江离到空旷的室外坐下，自己则在江离面前蹲下，捏着他的手说：“下次别拿身体这么冒险了。”

        江离额头冒着冷汗，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屋里贺锦星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晕了过去，沈清嘉狠狠咬自己手腕以维持意识，直到见血才松口，他抱起不省人事的贺锦星，走到简一和江离身边：“你再来晚点，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沈清嘉轻轻放下贺锦星，让人躺平在长椅上，安静守在身侧等待药效作用过去。

        “你出的馊主意。”简一接收到沈清嘉的指示是在收到他短信后，报警，把警察带到现场，并不知道沈清嘉的全部计划是要以江离和贺锦星作为诱饵引出王林谦。

        “别骂了别骂了，我知道错了。”贺锦星还在昏迷着，沈清嘉翻出手机，发现自己发给简一的短信显示发送失败，“你没收到短信的吗？”

        “没有。”

        “那”沈清嘉欲言又止。

        “我担心，不想发生任何意外，但我还是来迟了一步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沈清嘉最初的设想中，是给王林谦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他选择放弃计划，则可以将录音文件交给警方，警告教育，当作给他的教训；如果他选择继续计划，简一带来的警员则会目击犯罪现场，人赃并获。

        唯一的变数是预设好的短信没发送成功，营救来迟了。

        江离经此一遭后，越发怕冷，被晚风吹一下，整个人就止不住的发抖。简一脱下身上的外套包裹住江离，把人搂在怀里。

        三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片刻之后，贺锦星醒来，茫然地看向四周，问：“事情是解决了吗？”

        “解决了，星星你好点了吗？头还晕吗？”沈清嘉扶贺锦星坐起身。

        “我没事，江哥呢？”贺锦星急忙寻找江离的身影，看到江离依偎在简一怀里，无大碍后，长吁一口气。

        待江离从不适感中稍微缓解了点，几人稍做商量后，决定让沈清嘉带着贺锦星先去医院处理他额头的伤口，江离和简一去警局做笔录，伤口处理好四人再在警局会合。

        江离和简一从警员的口中得知，王林谦不是第一次使用诱导剂对omega进行诱导行为，他是个惯犯，在转到七中之后，也曾因对omega有不轨行为被七中退学警告。如今，在证据齐全的情况下，王林谦被判刑是必然的。

        “你们这么做真的是太冒险了，那屋里还装了信号屏蔽器，要不是这小伙子醒目，报警及时，就酿成不可挽救的大祸咯。”负责给江离做笔录的警员说道。

        “是，谢谢您。”江离乖巧回答，声音听上去很虚，轻飘飘的。

        “你们今年才十七，还在读高三，这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前几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你说”警员絮絮叨叨地教育着江离。

        江离精神状态出奇的差，眼皮耷拉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发白，他一点也没有听进去警员善意的念叨，伸手轻轻拽了拽简一的衣角，说：“哥，好累。”

        “请问我们可以离开了吗？”简一打断警员。

        “可以，可以走了。”

        简一没有顾及这还是在警局，当着所有在值夜班的警员的面，横抱起江离，离开警局，朝医院的方向去了。

        在医院门口遇见刚处理好伤口出来的沈清嘉和贺锦星，贺锦星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沈清嘉在一旁搀着他，说：“怎么了？”

        “阿离情况不太好。”简一匆匆说完，抱着人马不停蹄地往急诊走。

        简一把江离交给急诊处的医生后，走出急诊室，拨通了白顺时的电话：“白医师，能麻烦您来医院一趟吗？江离不太对劲。”

        “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简一背靠医院走廊的墙壁，抬手握住胸前的玉坠，闭上眼，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一定会没事的。

        白顺时来得很快，不到十分钟时间，他就穿着黑色冲锋衣，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急诊室：“江离呢？”

        “在里面。”简一跟着白顺时进到急诊室里，江离躺在急诊室放置的病床上，戴着呼吸面罩，手上吊着点滴，眼睛紧闭着，胸口起伏很大，看起来呼吸异常困难。

        “人怎么样？”白顺时问坐在一旁的医生。

        “腺体未发育完全，又吸入过多诱导剂，导致信息素紊乱，陷入昏迷。”医生扒开江离一只眼睛的眼皮，照了下，毫无苏醒迹象。

        “转到住院部vip室观察吧，这是江总儿子。”白顺时检查确认江离无生命危险，碰了下简一的手肘，示意简一跟着他走。

        两人来到了医院外面的小公园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在散步。

        “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什么遗憾的，尽快。”白顺时开门见山。

        “时昼给了半年的时间，现在两个月不到。”简一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时昼是给了半年时间不错，前提是江离身体无恙，现在他受诱导剂影响，腺体未发育完全情况下又受损，身体已经垮一半了，你怎么护的人。”白顺时没给简一好脸色，交代完江离的身体状况之后，劈头盖脸痛骂了简一一顿，简一就这么听骂，没有再开口。

        “你可以把他一直留在这，但也代表本体时空的他会死，如果你想让他活下来，就抓紧时间，然后放他走。”白顺时语气不善。

        简一垂眸，看不清眼神，问道：“还有多久？”

        “至多再有一个月。”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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