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这一生碌碌无为

求昂将那匹老马留给了学堂，说是赔门闩的钱。接着他就到院长推荐的朱宇驿站熟人那里打听妹妹的消息。

        那人也是院长以前的学生，也是驻地在界河城的朱国使臣。

        结果根据求昂提供的外貌描述，连续两天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这期间求昂白天就到处打听是否有见过朱国年轻女子的消息，晚上就借住在驿站使臣那里。

        界河城不大，所以求昂能确定妹妹还未到界河城，然而这城虽小，白天入城的通道也有十多处。能监控所有入城人员特征的人，那只能是界河城城主了。

        修元界有规定，不能插手政界俗事。这条规则的制定也是经历了许多波折。

        普通刍民即使修成元者，他们的家人亲朋，包括子孙后代中大多也都是刍民。

        不管元者还是刍民，欲望都是一样的。

        为了提高地位争夺财富必然会发生掠夺和战争，而修元者参与的战争异常残酷。

        强大元者对刍民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与冷兵器的搏杀不是一个维度。

        历史上也确实有过那段灰暗的时光。一开始元力的开发让人类进步了许多，战胜了许多大自然的灾难，人口也繁荣上升。

        然而很快人类就发现，元力在武力上的巨大作用。于是强大元者参与的战争将大陆变成了修罗场。千万刍民被夺去生命，活下来的也都流离失所。

        直到一百多年前，出现了一个后世称为枯荣霸王的枭雄，几乎统一了大陆中、东地区，建立了短暂的集权国家。

        后来一些隐居的顶级修元者终于走出深山荒漠出手，迅速把枯荣的霸权和大陆所有凌乱组织收服。

        这些顶级修元者，组织一些先贤制定规则，组织一些修元强者执行规则。

        短短三年大陆就再次太平，形成了霞国、朱宇大国、汇疆部落这三大国家。刍民自行立法治理，发展民生，修元家族不能干涉。

        而修元界元者，争夺的是元气充足、有元脉元矿的风水宝地。

        修炼场地这类资源是不会移动的，所以元者自行聚集形成家族门派。门派间主要也是对修炼人才的竞争。

        此后各门派也都约定，元者不能靠修为介入国家政事，否则共讨之。

        求昂是朱国的修元者，若要界河城城主帮忙，那也不能用强，只得按官方通道去申请。

        见城主需要层层审批，求昂自然没有耐心，而且浪费时间。

        只是派士兵帮忙留意进城的朱国年轻女子信息，这事无足轻重，算不得干预政事。

        所以求昂要用更直接的手段，直接夜闯城主府。想着只要见到城主，展示一波自己的虚士修为，城主必定会很乐意帮忙的。

        朱国使臣自是经常与城主会面的，听了求昂的主意很是认同。他听说求昂为见老师也是直接砸了学堂的大门。

        不仅感慨也是此人修为高强，其他人早被打成猪头了。于是将城主书房位置告知。

        天色暗下来时，求昂便依照计划偷偷进入了城主府，府内有三排庭院，十几座建筑，人却不多。

        求昂倒也不怕护院人员发现，接着夜色飞快溜到了目的书房外。

        求昂正欲礼貌的叩门招呼，忽的察觉门内有呼啸风声，急忙侧身躲开。

        果然一个拳头破门击出，寸厚的木门除了被击出一个规则的圆孔，没有一丝晃动，可见这拳头的速度。

        门被打开，走出一名瘦高的中年朱国面孔道士。留着八字胡须，穿着绣有柳叶的青色道袍。

        道人也不言语，看准求昂忽的又一记鞭腿踢出。

        “道长且慢，在下并无恶意。”

        求昂只得后退避开解释，这道士修为也不低，求昂想着对方可能有什么误会，“我是来找城主的，阁下莫要逼人太甚。”

        那道人轻哼一声似是不屑，踢空的鞭腿也未放下，如一支立起的圆规般，缓慢旋转对准求昂方向。

        求昂退出已有五尺距离，但那笔直高举的腿，刚指向求昂时，猛地加速如标枪一样刺向求昂面门，也不知另一只脚如何移动的。

        求昂很不悦，不在避让，也出脚踢向其膝盖关节。

        道人刺腿速度骤停，以胫骨接下对手踢击。

        随即陆续发出十多声鞭炮似的声音，两人各用一条腿瞬间相搏了许多招。

        道人的腿始终笔直如钢枪；求昂的腿却像螳螂前腿一样曲伸。

        终于道人退后，两人才分开。

        空气中散发出布帛烧焦的气味，道人的小腿库管竟被踢得飘其一点白烟。若是掀开库管能看到他腿上已经布满淤青。

        求昂怒道：“道长怕是欺负惯了年轻人吧，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了？”

        道人点了一下头，似是在认同。然而马上又转身拱手低头，像在恭敬的迎接空气。

        求昂马上警戒起来，在这荒原小城竟遇到个跟自己同境界的修元者，接下来会很危险。

        突然一道青影飞速袭来，速度快到求昂只来得及做出双掌前推、蹬地后退的动作。

        青影停下的时候也很突然，是一个年龄更大些的束发老道。他向前平伸着右臂，手中已捏住求昂的脖颈，纹丝不动。

        求昂退后的速度很快，快到被擒住脖子时，下半身还因为后退的惯性，像被风吹起的灰色布条一样向后飘起，显得滑稽。

        青衣老道的速度更快，快到带起一阵大风，吹的求昂的短发都倒向后脑。

        求昂惊骇之下抓紧脖子上的手腕，全力一脚踢向对面人下阴。本就不高的身体，像挂在一棵粗壮的树上，却也能借力提高这一脚的威力。

        求昂预想中的松手和格挡都没有，只感觉脖子上的那只手力量爆发，瞬间捏爆了自己的气管。

        自己的脚还未踢到目标便痛苦的蜷缩了，一种恐惧感让求昂冷静下来，他不在挣扎，怕对方继续加力，因为他感觉到脊椎也快被捏断了。

        此时求昂看清了这个致自己于死地的人脸：鹰眼瘦脸，留着一撮山羊胡，嘴角快要裂到耳根，诡异的笑容像在做鬼脸一样。

        求昂惊恐的瞪着那张笑脸，听着对方说了一句：“真是个无知小儿哈，怪你运气不好。”

        随后被这老道像破布一样扔了出去，撞破一面墙壁，摔在了旁边厢房冰冷的地板上。

        也不知老道用的什么手法，求昂被捏扁的气管黏在一起，一丝空气都无法吸入肺中。

        痛苦的窒息感让他大脑缺氧，只会慌乱的挣扎，无暇思考。

        求昂不想死，在地上翻滚着，捶打自己的脖子，但毫无作用。

        痛苦的挣扎一刻钟后，他醒悟要在气管上割开一个洞！然而因窒息咚咚作响的心跳突然慢了下来，浑身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身体机能在丧失，已经感觉不到痛苦，意识也在涣散，求昂终于绝望了。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求昂开始回忆，可能就是死前的走马灯。

        回忆中只有后悔：没有理解过的父母，没能拯救的妹妹，年少时的散逸。

        回忆我这一生，碌碌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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