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六根肋骨

120斤的中原中也被站在水面上的星凛轻巧的从水池中提起来，换上了由仆从们呈上的干净衣物，是一套简单朴素的黑色长衣长裤，但是袖口和裤腿处都绣着一圈精致而繁琐的鸢尾花纹路。

        等中原中原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时，娇小的少女怀里正抱着一团漆黑的衣物向他走来。

        “诺，这是你刚诞生时穿的黑风衣和帽子，之前沾了血污，现在都已经洗干净了，白兰叫我好好收着等你醒过来的时候还给你。”

        “白兰……”中原中也接过接过自己的帽子和风衣。

        他对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在婚礼仪式上，笑得像只狐狸一样挽着星凛向他走来后把星凛的手移交到他手上的神父好像就叫这个。

        看着中原中也戴上了那顶意外很适合他的黑色帽子后，少女皱了皱眉头：“你真的好奇怪啊，从神明的力量中诞生后，居然还自带一套拉风的衣服。真是个爱臭美的小孩啊。”

        “？”突然被无形之刃捅了一刀的中原中也深呼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继续对着全身镜理着自己的choker和帽子，扬起一侧的眉毛望向星凛表达自己并没有懂她在说什么。

        “就像是婴儿从妈妈的肚子里刚生出来自己就已经穿着一套完好的衣服似的。”少女打着非常生动的比方向中原中也描述了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现在基本已经了解到此处的空间不是他原来所在的世界的中原中也思索了一会儿。

        从星凛的话中，大概地估摸出了这个世界与自己本身世界的差异性，虽有相似处，比如有存在相同的人，但是在世界观的认知上和能量系统方面有着许多不同的地方。

        就比如刚刚那池发光的池水，可以从一定程度上抑制他的异能，在离开那池水后，他便感觉好多了。

        在原来的世界可不存在这种物质，啊除了青花鱼那家伙，不过那家伙也不算是物质了，是黑心黑肺的黑泥精。

        而且这里的人类似乎是可以从所谓的神明的力量中诞生出来的，被称为人神，比如因为虫洞而误来到此地的他，现在就被当成了这个世界的本土荒霸吐神所诞生出的人神。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在港口mafia混了这么多年，根据搜集到的信息做出这部分推理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从少女的话中抓住了疑点，随口问了句：“难道其他人从神明的力量里诞生的时候，都没穿衣服吗？”

        “没有其他人，除了你，就只有我。”

        “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的人神，在你出现之前，就只有我一个，”说着，少女突然有些扭捏腼腆对了对食指，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期待，那神情就像是见到了妈妈新给自己生的小弟弟小妹妹一样，笑得时候连眉眼都跟着弯曲起来，“所以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同类哦，姑且好好相处吧~”

        “……哦。”好可爱，中原中也突然捂住了脸扭过头去。

        少女时期的星凛也太可爱了吧！等他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一定要让星凛把她青春时期的相册拿给他看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出生就看起来年纪挺大的……”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又被捅了一刀。

        “但是论出生时间，我比你早了快十年，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的。”说着，少女还踮起脚伸手抚了抚中原中也垂在左肩的赭色发梢，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似的，煞有介事道，“之前用力揍了你真的很抱歉呐！弟弟。”

        “……”突然沦为真实弟弟的中原中也一时语塞，在原先的世界，他和星凛在家里关起门来互相腻歪的时候，偶尔撒娇的叫一句对方“哥哥”或者“姐姐”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现在让他对着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星凛叫“姐姐”，他是打死也叫不出口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在少女一直抱着他的手臂左右晃动让他叫“姐姐”的敦促中，中原中也觉得被不是自己妻子的女人这样抱着有些过分伤风败俗有失体统，就算长得一样也不可以。

        于是赶紧不动声色的拔】出自己的胳膊，急中生智的转移话题：“没什么的，不过是踹脸而已，不是很痛啦。”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态度在不自觉中带着一丝像往常哄星凛的味道在里面。

        “我说的用力揍你不是指踹你脸……”听到中原中也的回应后，星凛看了眼一脸迷茫的中原中也，忽然有些愤愤的挠了挠脸小声嘀咕着，“原来用荒霸吐的力量的时候没有记忆吗，啧，早知道就不提这茬了……”

        中原中也见她欲言又止又在那里嘀咕着什么，一看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忽然回想起，他在解放开“污浊”状态沉入无意识的黑暗中时，一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大力击打着自己的脑袋，在最后彻底清醒过来之前，左脸还感觉像是被谁给使劲抽了一巴掌。当时他即便是在混沌之中，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野蛮的疼痛。

        “你是不是捶了好几下我的脑袋还抽了我一巴掌？”

        “……”姐姐心虚的移开了视线，装作没有听见弟弟的疑问。

        中原中也立刻实锤了内心的猜测，其实被星凛揍两下倒没什么，但是……

        “你能抑制住污浊的力量？”中原中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没忍住向着星凛走了几步，抓起了她的手，认真的凝视着她。

        “……”突然被重新握住小手的少女先是带着微微的震惊看向男人握住她的秀气修长的手掌，又抬眸对上男人真挚而又过于直接的淡蓝色眼眸。

        突然一下子红了脸，袅袅的热气从头顶冒出来，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掌中生拉硬拽了出来，后退了几步，语气有些急切：“你做事要注意分寸，弟弟。”

        “……”啧。

        缓了几秒后，少女才回答：“嗯，可以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也拥有荒霸吐的力量吗？”中原中也记得星凛刚刚才说过她也是从神明的力量中诞生出来。

        “不是哦，”星凛摇了摇头，正经的竖起食指讲解道，“我是从主神法则的力量中诞生出来的。”

        是白兰给她接生的，还是白兰把她养育长大的。

        或许是因为雏鸟情节吧，她对白兰的依赖性特别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完成任务后钻进白兰的怀抱里被他热乎乎的大翅膀包着睡觉。

        星凛拉着中原中也轻车熟路的穿过迷宫般的绿篱墙壁组成的通道。

        这些通道时而宽敞并行四五个人都没关系，时而狭窄的不行，他和星凛只能被夹杂在繁茂的枝叶和蔷薇花中一前一后挨个通行，身体与植物交错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走到宽敞一点的地方的时候，闲不住的少女星凛会絮絮叨叨给中原中也讲她小时候在这里和朋友一起玩捉迷藏的经历。

        她总是爱在讲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问一嘴：“你有在听吗？”以确认自己的唯一听众确实是在听她讲话。

        不熟悉迷宫地形的中原中也跟在她的身后，发现她这点小习惯还有在心情好的时候走路爱蹦蹦跳跳的样子，和他的星凛还是很相似的。

        忍不住问了嘴：“你喜欢吃冰淇淋吗？”啊，不知道他们这个世界有没有冰淇淋。

        “超喜欢！”少女听到自己爱吃的甜食，眼睛像是盛满了会发光的星星，“但是白兰不准我多吃啊，说吃多了会肚子痛。”

        “我有一次偷偷去厨房吃，被他发现后，他就罚我吃了一整桶冰淇淋。”

        “……”中原中也看着少女一脸苦恼的样子和记忆中他不准星凛吃冰淇淋时星凛撒娇的小脸逐渐重合，嘴角挂上一丝怅然的笑意。

        平行世界还是蛮奇妙的，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却长得一模一样，就连一些小细节也能微妙的对上。

        他越来越想快点回到她的身边了。

        走在前面的星凛在拐角处撞到了人。

        额头撞到了一个高挑男人的胸膛，中原中也抬眸望去，发现这也是个老熟人。只不过这个人的状态比起那个世界，要差上许多。

        “库洛洛，”星凛连忙扶住被她轻轻一撞便飘忽着向后退了几步的高大男人，在伸手扶他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避开了男人用绷带挂在胸前的手臂，“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没有弄痛你吧？”

        这个世界的库洛洛和星凛还是家人关系吗？

        中原中也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被星凛扶住的库洛洛，比起原来世界高大魁梧、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个男人，这个世界的库洛洛用“弱柳扶风”来形容兴许会更合适一点。

        他应该是断了一只胳膊，正缠着厚厚的绷带挂在胸前。

        被星凛撞到后又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明显也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内伤。脸上还有一圈又一圈的乌青和淤血没有消掉，嘴角和鼻尖还破了几块皮，结成了硬痂厚厚的绑在皮肤上，看起来狼狈极了，一点也没有原来世界贵公子的模样。

        内伤有多严重，不让中原中也检查他也不好判别，但是中原中也能明显感受到他整个人现在非常的虚弱，像是从生死线上才抢救回来后不久，气若游丝。

        “没事，我还好。”缠着绷带的库洛洛在被星凛扶稳后，带着礼貌的微笑望向面前的少女，“星凛大人不用这么担心的。”

        星凛明显没有因为库洛洛的客气而放松下来，她仍旧紧张兮兮的扶着库洛洛没断的那根胳膊，嘘寒问暖道：“要不我送你回你的房间吧，你腿脚也不方便不是么？”

        “没事的，我本身出来就是想散散步，要是您把我直接送回去，我不就白来了吗？”说着，库洛洛为了让星凛安心还特意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揉了两下后又神情担忧的收回手，“唔，我这样会不会太冒犯了？”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嗅到了一股绿茶的气息。

        嗯，这股子气息和原来的那个世界的库洛洛倒是一样的。

        星凛连忙摇了摇头，握住库洛洛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脑袋上：“没有的事，要是这么做能让你伤好的更快的话，你想揉多久都可以。”

        黑发黑眸的男人笑得眯起了眼：“那真是太惶恐了。”

        库洛洛注意到了正在一直打量他的中原中也，漆黑的眼眸回望过去，里面像是有万丈深渊的深海一般。让中原中也感受到了他在那个世界的库洛洛身上感受到的危险气息，不禁绷紧了神经暗自做好防御准备。

        就在中原中也的防备之意即将到达峰值时，库洛洛也对着他微笑了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背景仿佛春天到了一般开满了柔和的鲜花。

        “请问这位是？”

        “人神荒霸吐。”星凛替中原中也回答道。

        “哦，这样，”库洛洛听完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主动向后退了几步，在狭窄的绿篱走廊间为二人礼让出一条通道，“那一定是急着去见白兰大人吧？二位请先行吧。”

        中原中也在他们二人走远后，回头望着直到看不见库洛洛的身影后，才好奇的问道：“刚刚那个叫库洛洛的男人……”

        “……”星凛装作没听见。

        中原中也见小丫头这个反应，额头冒青筋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重新开口问道：“姐姐，刚刚那个叫库洛洛的男人……”

        “嗯？怎么了弟弟？”这次星凛回答得很迅速。

        “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明显是从严重的致命伤中勉强救回来才不久的样子。

        说到这个，星凛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开始自责的将拳头抵在自己的鼻子下面，视线看向别处，压力很大似的往外吐了一口气，看起来懊恼内疚极了。

        “而且你对他好像也太过关心了。”中原中也记得刚刚在水池边，星凛面对仆从和他可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

        沉默了良久，星凛才缓缓的开口讲述起来：“大概半年前……”

        “这个故事这么长吗？要从半年前开始讲？”中原中也忽然不想听了。

        “嗯，库洛洛是半年前从其他国度来到王宫觐见王族的流浪诗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王宫住了几天之后，他就开始大肆屠杀王宫里的人们，还抢走了王族的钥匙打开了存放宝藏的国库，他的身上有种奇特的未知力量，王国派来了很多的军队都没有办法打败他。”

        “所以当时正在北境游玩的我就被紧急召唤回来了。”作为人类最后底牌的最强战士。

        说到这里的时候，星凛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嘴角下撇，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难以启齿的回忆。

        她挠了挠忽然有点犯痒的脖子，继续讲道：“他确实蛮难对付的，啊不过没有你难对付啦，我打了他六拳他才被我打倒，就在我准备给他最后一击的时候，他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躺在地上告诉我，他在王宫的图书馆里翻到了印有古代咒纹的古书，在触碰到咒纹的一瞬间就没有意识了，直到刚刚被我击倒才恢复了意识。”

        “然后，管理王宫图书馆的女官派克诺坦还真的就把那本书找过来了。所以，在那场事故中，在王族的判定下，库洛洛他也算是古代邪灵诅咒的受害者。”

        星凛越说越自责，就连一直高昂着的小脑袋都微微的低垂了下来。

        “我作为保卫帝国的战士，不仅差点把无辜的平民杀了还打断了他一只胳膊、一条腿、六根肋骨，还有脑出血什么的一堆内伤就不说了，养了半年都还没好透，刚刚那小可怜样儿你也看见了……”

        听着星凛的描述，中原中也一时不知道该庆幸污浊状态下的自己比较耐打，还是该同情库洛洛。

        嗯，有既视感了，和他老婆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穿着圣斗士的衣服暴打库洛洛。

        “哎……”说着，星凛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回忆起了平民库洛洛那时嵌在地面大坑里的惨状。

        倍感内疚的少女眼中又开始隐约泛起泪花，语调也带上一点哭腔好像真的很难过，“当时我守在医疗所外面听说他差点没抢救过来的时候，难受的都打算随他一起去了。”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吐槽但是又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一点，这件事情槽点太多了。

        从半年前开始讲是因为库洛洛光是修养就花了半年么，而且养了半年还是这幅鬼样所以当时到底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而且，库洛洛当时的说辞，真的不是在被打死前急中生智编出来的么？

        像这种模棱两可的人落到港口mafia手里，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的。

        对于这个世界的能力体系不是很了解且对犯人的刑讯逼供有多年经验的中原中也是真的很怀疑库洛洛。

        星凛拒绝了森鸥外想带她去医疗部看看芥川龙之介的邀请，出了港口mafia大楼后，就坐着森鸥外派给她的车离开了。

        司机问她要回东京还是中原干部在横滨的宅邸，星凛说想去最靠近虫洞的地方看一看，却被司机拒绝了。

        “靠近虫洞的地方早就被港口mafia和异能科的人接管了，就算我带您去，没有许可证的人都是不能被放进勘察现场的。”

        虽然虫洞的状态看似已经趋于稳定了，但是却迟迟不见消失，大家都在持观望态度，目前的形势算得上是暗流涌动下的各方势力的角逐。

        星凛默默的将许可证这件事记在心里，思考了一阵，便让司机送她去了一趟横滨的图书馆。

        等星凛抱着一堆《广义相对论》、《黑洞、婴儿宇宙及其它》、《量子力学》等多本高深莫测的书籍回到中也在横滨的私人宅邸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中也的宅邸前有一大片日式传统庭院，会有人来上门定期修剪。因为中也经常会外出出差，所以他不在家的时候，庭院中的路灯在夜晚的时候基本是不会打开的。

        星凛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包里的钥匙，想要打开宅邸的铁栅栏大门，却怎么摸都摸不到。自己一个人是真的不方便，要是中也在的话，就能直接带着她越过这层铁栅栏门飞进去了。

        想到这里，星凛摇了摇头把埋怨和懒惰的情绪甩出去。

        她已经接受重力馈赠给她的便利太久了，都被惯坏了。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那又该怎么去把中也找回来呢。

        右手边的车灯忽然照亮了宅邸门口的漆黑空地，因为觉得刺眼，星凛抬手用胳膊挡住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逆着光眯眼看了看车牌号，是库洛洛的车。

        这辆车库洛洛好像特别喜欢，他喜欢换车但是唯独这辆车用了很多年，星凛上女高的时候，他偶尔会坐着这辆车来接星凛放学回家，但也只是偶尔。

        他能主动对星凛展示亲密的次数少得可怜，一开始星凛还能因为库洛洛能来主动接她放学而感到喜出望外，不过在持续了几天后，他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不来了，那阵子的星凛在放学后总是会比平时感到更加的失落。

        久而久之后，被这样重复对待了几次的星凛便产生了一种自己似乎在被这个男人戏弄情感的怀疑，一开始喜出望外的情绪也逐渐变了质，成为了之后想要离开家独立生活的动力之一。

        这辆车明显是已经停在门口等了很久了，说不定是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静静的在这儿等着了。

        犹豫片刻后，星凛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和库洛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他一同坐在轿车后排，司机在打开了车厢内的小暗灯后，便微微欠了下身子退出了轿车。

        狭小的空间内转眼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昏暗的照明灯下，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库洛洛正姿态优雅的将左腿叠交在右腿上，两手并于膝盖。

        他微微背对着星凛，侧着脑袋歪向他靠近的车窗一侧，车窗玻璃上映照出他过于清秀到透出一丝妖艳的容颜。

        星凛盯着他耳垂下缀着散发着幽光的钴蓝色球型宝石看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这么突然来找我有事吗？你来横滨一趟这么远应该也挺累的。”

        “没什么，”库洛洛头都没有扭过来，依旧用半个后脑勺背对着星凛，“只是觉得现在的你会比较需要我。”

        星凛闻言怔了怔：“所以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你可以理解为是的，毕竟我们是家人。”

        家人？

        星凛觉得十分好笑，甚至有点被气笑了：“所以你现在这幅疏离的姿态，就是你口中所说家人应该有的安慰？”

        她不是没有想过在出事之后寻求库洛洛的帮助，他虽然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但从小到大基本只要是自己的要求他就都能够办到。

        可是这次她不想这么做。

        “嗯，你是想要我抱抱你吗？”库洛洛扭过头来问道。

        “那来吧……”说着，库洛洛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张开自己的怀抱靠向星凛。

        却被星凛伸出手指抵着他的额头给轻轻推开了，就像是星凛还年轻的时候向他讨要拥抱被推开时的样子，只是这次角色颠倒了。

        额间被白布包裹着的等边十字纹样被女人用指头按着，库洛洛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同样漆黑的发亮。

        “有时候我总觉得……”

        “什么？”

        “你好像非常讨厌我。”

        “你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对我好的，还是不好的……”好像都是在以折磨我为目的。

        星凛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下去，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因为一时不悦的情绪这样对一个供养过自己的人说这样的话太过失礼。

        “怎么会，星凛，你要知道，即使你将我的姓剥除了冠上了别人的姓氏，你对我来说，也是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库洛洛的嘴巴里在吐露着最真心的誓言但是他的语调却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再次听到这段熟悉的台词的星凛良久都没有再说什么，打开车门下去了。

        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在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库洛洛掩藏在暗处一侧的嘴角在她下车的刹那轻轻的扯动了一下。

        要是很懂库洛洛的人在场的话，比如派克诺坦，就能知道，她的老团长此刻的心情很不错。

        或者是非常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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