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除夕夜。

        李温禾一家穿得喜气洋洋，给直系亲属挨个儿打视频电话拜年，被视频里小聪聪的童言童语逗得开怀大笑。伴随着新年钟声敲响，一家三口围坐桌前，展望未来，举杯欢庆，互赠红包。

        谢忻程一家三口通力合作，忙活了一桌子菜。在谢妈的指挥下，谢忻程和谢爸忙得团团转，爷俩正对着一桌子五颜六色的菜拍照，分享（炫耀）到家族群里，顺便抢几个微信红包。看着谢妈美滋滋地和群里互相吹捧夸耀对方菜系，谢爸对着儿子挤眉弄眼，两人相视一笑。

        贺凡和发小恢复了联系，几人攒了个局。席间发小丙追忆往昔，为一个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还吐了贺凡一身。贺凡十分嫌弃，叫司机把这可怜兮兮的哥们送回了家，心里万分不解，觉得发小丙很没出息。回家路上，他点开某海外合伙人的邮件，浏览后松了一口气，怀着对明年的些许憧憬，伴随着一路的烟花鞭炮声，跨过了大年三十的夜。

        从外校直博a大xx实验室的学生甲正在家族聚会的酒席上发表入学a大的感言，感谢父母亲友支持之时，手机叮咚一声响，a大xx实验室的邮件群组收到了谢导和李导的祝贺，两位导师一致决定建立一个微信群，叫大家入群抢红包！！！

        和a大xx实验室合作的海外博士y，因为时差的缘故刚刚开启了美好的工作日，他坐到办公室里回复邮件，看到学校群发的“happychineselunaryear!”后，顺手给谢李两人各自发了一模一样的新年祝福。他心想今天的lunchbreak能不能到中国同学那里蹭几个正宗的中国饺子呢……

        “2019年1月xx日，新年快乐！！！”李温禾在日记里写道：“希望新的一年里，可以心想事成！万事胜意！希望父母亲人身体健康！顺心如意开开心心！希望我工作顺利！和新同事相处融洽，快速出成果！希望能找到可以让我变得更好的另一半！希望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踏实坚定地往前走！！希望我可以永远认可自己支持自己！！给自己勇气！！！”

        在李温禾老家，新春佳节热闹的氛围将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看花灯，可对于在外漂泊的游子来说，从大年初三起，他们就要陆陆续续远离家乡，返回岗位了。

        但是2019年的春节有些特别，因为疫情，返乡大军滞留家中，全国人民众志成城抗击疫情。在这里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医护人员，防疫人员，社区工作人员，志愿者等等群体和个人在其中付出的努力，更没有办法仅凭只言片语来表达对他们的感谢。

        没有人是超人，个人的力量在这场灾难面前微不足道。但是正是因为有那些勇于担负责任负重前行，把小我融于大我，才能有那么多人拥有实现小我的机会。

        李温禾所属的国企研究所，谢忻程所在的a大，贺凡家的公司都通过不同的形式参与抗击疫情，而他们几人也都融于集体，发挥自己所长，尽一份力量。

        在疫情牵动人心的同时，线上办公成为一种流行的办公方式，线上会议app被火热下载，成为最常用的工作交流方式。春节过后，a大实验项目也在线上有条不紊地推进，第一次大型组会在两位导师的联络和组织下顺利开启。

        这场会议共计七人，两位导师，一位海外业界代表，两位海外在读博士，新进组的博士生学生甲、学生乙，学生丙，会议主要围绕a大实验项目概况和相关领域国内外发展前景。为了照顾两位海外背景的参会人员，本次会议采用全英文的形式，这对于新进组的三个小同学是个不小的挑战。

        其实组会嘛，如谢忻程李温禾之流，早就久经百战，得心应手。组会就是他们的日常，和去市场买鸡蛋一样稀松平常。通常来说，实验室的氛围如果很好，组会也会开得很开心。

        李温禾在博士，博后和科研所期间开过的组会基调在她看来一直都轻松欢快，每次开会她的导师都很满意她的科研进度，甚至赞誉有加，这是枯燥学术生活里一抹难得的亮色。当然了这也是李温禾百分之二百努力才换来的结果。

        李温禾很感谢她的导师，同时也决定向她的导师学习，争取让她的开门弟子们也通过相对放松的组会来体会到导师的关怀。

        她心说，接下来就看这另外一位学术导师，谢大卫，是什么风格的了。

        毕竟a大实验室还是要围着谢导的意志运转的，为了保证科研项目的顺利进行，在这样一个倚重实践的项目里，李温禾要求自己要像老板一样负责认真地对待工作，同时也要以对待老板的心态对待自己的合作伙伴，发挥自己所长，辅助他完成所有工作。

        此次会议邀请的海外业界代表尽心尽力，说了很多相关事情，但不是很符合中文说话的逻辑框架，很难抓住重点，下面的学生绕是见过大场面，也有些吃不消。

        李温禾看着视频框框里学生越来越迷茫的双眼和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仿佛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和海外导师交流的场景，深深对学生们掬了把同情泪。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大卫，发现他正跟随者讲演者的思路听得开心，不住点头，和演讲者互动有加。视频框框里他目光炯炯，要是放在线下那绝对是和演讲人“目送秋波”的最佳听众。他哪顾得上下面这帮小菜鸡，只怕等一下点到这些小孩交流发言的时候就要有社死名场面发生了。

        李温禾叹了口气，拿起笔在本子上划拉了起来，分点速记，一边跟着发散思维，想一想该补充些什么，另一边琢磨着怎样快速解释叫下面的小孩听懂呢……

        但是她多虑了，谢大卫显然经验丰富，和海外同事简单讨论几句后，三言两语就解释清了这么长时间在说什么，同时还结合合作伙伴的指出了实验项目接下来还需要继续讨论的重要问题，会议效率一下子提了起来。

        有谁愿意忍着困意听人长篇大论呢……

        这位新任李导在心里默默给谢导点了个赞，接下来的发言也力求言简意赅，切中要害，同时留了两个点给学生讨论补充，叫这些小菜鸟们有点参与感。

        谢忻程这边对李温禾“人狠话不多”的工作态度非常满意，工作伙伴能力超强，干活麻利，所有想法都能和他一拍即合，从不和他争论有的没的，一个人顶三个人用，他简直捡了个宝！！

        就在李温禾在家里守着电脑和文献忙得热火朝天的时间，李妈终于琢磨出了帮助女儿脱单的道道。

        “小禾，你租的那个房子付了租金了吗！”李妈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李温禾戴着厚厚的眼镜，半个人都埋在了文献资料里，闻言随意道：“还没呢，只是定金，因为疫情没法入住，现在房主准备转租给当地的人了……”

        “那得赶快找房子了！”李妈乐道：“我闲着也是没事儿，正好替你看看租房信息！”

        “不用了，我总租房都租出经验了，回头我自己找找就行，快解封的时候定下来就行，”李温禾劝道，忙了一会儿又接着补充道：“用不着太着急，交了钱又不去住，多浪费啊。”

        李妈不耐烦，挥手道：“忙你的去吧！我找点事做还不行吗？！”

        李温禾无奈，只得由着母上大人去了，心说实在不行就短租一个月，大不了再换。

        李妈效率非凡，三下五除二定好了房子，连一整年这押一付三的租金都交好了。房子是a大的老家属楼区的一室一厅公寓，环境清幽，离a大操场很近。租金有些贵，但是从节省的通勤时间上看，还是很值得的。

        “钱我都付好了，行不行的就将就住吧！”李妈先斩后奏，有点心虚，不待女儿埋怨自己冲动，先发制人道：“这钱退不回来了！不许再磨叽了！！”

        李温禾被动接受母上大人的好意，看着马上要炸毛的李妈，只能就坡下驴，麻溜地溜须道“mua～！谢谢我亲爱滴妈妈～”

        所幸没多久c市a市就相继解封了，这租金交得不算太亏。等她背着大包小包来到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能开始穿短袖的季节了。

        老家属楼地理位置绝佳，上上下下住满了人，不是a大的老教授，就是在a大上班的教职工，邻里关系和睦，氛围很好。

        房主是一对夫妇，两人都是a大退休的教授，交房的时候匆匆见了一面，很好说话。

        李温禾满意的同时也小小的疑惑了一下，不知道她妈妈到底从哪个地方搜罗来这样的房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对教授夫妇看她的目光里含着三分打量七分喜爱，似乎还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雀跃，好像在透过她看什么人似的，

        李温禾打了个激灵，摇摇头甩掉自己的“多疑”和“敏感”，自我谴责道：“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胡思乱想要不得！妄想症更要不得！”

        她放下从老家带来的大包小包，当天折返以前的宿舍，准备把所有的行李搬到新住处。

        这会儿她还没有想到，这短短一天除了搬家，还能发生那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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