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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听说处州城最近发生了几件大事。

        天妃显灵,神使下凡。当时身处沨湖的人都信誓旦旦看见了传说中的凤鸟,据说那凤鸟有九首,身披七彩玄羽,鸣叫声能涤清凡尘污秽,让人如获新生。

        同时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在这清音下也会自惭形秽,想来那冯世子在沨湖出了大糗,多日闭门不出,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之事。

        又有人说佩兰阁前花魁与凤鸟姿态亲昵,她定是天妃娘娘在人间的化身,冯世子得罪了天妃,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奇的是,凤鸟下凡那么大的动静,处州城里其他人竟无一人感觉到,如此玄乎其玄,更是让人信服。

        至于为什么说施缇是‘前’花魁,这就是要说的第二件大事了。数日前,在皓阳名噪一时探花郎孟音大张旗鼓为佩兰阁花魁红提赎身,红提,不,施娘子离开佩兰阁后,迅速在城中开了家脂粉铺子,名“山抹微云”,虽未正式开张,但凭着花魁和天妃的噱头,已博得了许多娘子的关注。

        施娘子的府上,一时宾客如云,很多人都想趁此机会与前途无量的探花郎交好,那孟音却低调的很,几日徘徊下来,竟没有一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

        谁知没过多久,皓阳便传来了消息,孟音不识好歹,拒了宣宁帝姬,又在殿前口出狂言,要黄金要美人,独独不要官位,圣上一怒之下,将他派到最偏远穷困的澹州,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此消息一出,有人唏嘘扼腕,有人嘲弄讥讽,不论他人如何作想,待消息传到处州城的时候,孟音已身在渡口。

        “少爷,您真的要去澹州做那劳什子的官吗,我听说那儿的路可难走了,车马都上不去,得靠人一步步地爬。人也野蛮的很,都说什么山什么水出,出,什么民,哎呀,反正比阿由都要蠢笨,您哪受得了这种苦日子呀!”阿由身上挎着包袱,憋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准词,急得连声叹气。

        孟音用折扇轻敲阿由的脑袋,“做官又岂是为了享乐。”

        阿由挠挠头,嘿嘿一笑,“也是,少爷说的总是对的,当初是您给我们母子吃穿,又为我找了活计,这辈子无论您去哪,阿由都跟着您。只是,这一趟怕是要去许久,您不与施缇姐道个别吗?”

        孟音看着这个眼神孺慕的男孩,阿由的身量已拔高了许多,尽透着少年人的朝气,虽仍显得有些单薄,但那股机灵劲儿倒是一如既往。当年那个瘦瘦小小,在乞丐堆里撕咬搏斗,只为给母亲争半块馒头的孩童,终是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世人求仕,最高理想无外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为公;而他读书,只为求权势财富以救一人,此为私。

        入道越久,他越分不清究竟什么才是心中所愿。古来圣贤大都一心为公,而忘私欲,孟音没想到自己竟如此贪心,两者俱要,却都求不得。

        沨湖一舞,他惊叹于她的美丽,也知她心中苦楚,他来的太晚了,以至于也做了这世俗的推手,将那个温柔腼腆的女孩,逼成如今这般独立而耀眼的模样。

        他无颜面对她,却莫名感到一丝慰藉:如今她一人,也能过得很好。

        孟音从未忘却初心,却也早已偏离初心,前方是江山万民,伊人在身后,他已无法回头。

        群山之间云海升腾。

        “阿由,你想读书吗?”

        阿由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便明白孟音话中之意,这消息砸得他懵懵然,不知作何反应,“少爷”

        孟音低头看他的眼睛,“你随我一同走,谁来照顾你的母亲?留在处州,你若愿意读书,明日就可去学堂,如若不愿,在山抹微云当个伙计,亦可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阿由呼吸急促,身体微微战栗,不多时,他捏紧拳头,缓缓地跪了下去,不顾旁人诧异的眼光,恭恭敬敬地给孟音磕了三个头,他目光坚定道:“少爷,不瞒您说,阿由虽然平日里有些小聪明,但对于念书这件事,心里实在是怕得很。我怕我大字不识一个惹人笑话,也怕辜负了少爷您的期待,但阿由更怕一辈子都像今天这样,无法跟随您的脚步。我也想成为像少爷一样,可以让他人依靠的人,我要读书,少爷的恩情,阿由先欠着,待日后尽完孝再偿还!”

        淡月微云时分,孟音在阿由的依依不舍下,登上了远行的船。

        傍晚的风送来凉意,沿江两岸野草低垂,虫鸣四起,江面随着船身晃动荡起圈圈涟漪,一派安宁祥和的场面。

        只恐前路难行,再无此般宁静。澹州虽落后闭塞,但向来水源充沛、自给自足,如今莫名遭了旱灾,实是怪异。

        如此事当真如义兄所言,实非人力所能及,他也只能尽力一试,未来如何,但凭天意。

        船只悠悠向前,划开一道游子离乡的痕,孟音似有所感,遥遥向岸边投去一眼。

        处州城熙来攘往,一如来时,施缇站在孟音视线触不到的地方,与他对望。

        沈云融窝在池月的头上,一会看看立在船头的人影,一会看看如望夫石般一动不动的施缇,面露惆怅,“你们才团圆了多少天,怎么又要分开了,真的不打算当面与他告个别吗?”

        施缇回过神来,摇摇头道:“他此次回来,本身就是与我道别的。孟音有他自己选择的路,我不送他离开,也再不会等他回来。”

        “那你们”

        施缇笑笑,从池月那接过沈云融,点点她的脑袋,“我们仍在并肩前行啊,融儿,孟音予我安身之所,你赠我希望,我虽力量微薄,但也想为他人做些什么。只要山抹微云在一日,那些姑娘们便有归处,造一个念想,也许能让她们更勇敢的活下去吧。”

        船只飘飘荡荡失了踪迹,像是一下就落到青山外面。施缇看着,总觉得那船只仍停在江面上不曾远去,记忆中的少年长开了眉眼,执着书卷,向她伸出手。

        从前的她啼哭着仰望,从树上落下青翠的一片叶,这一落,便在心中刻了许多年。

        风撩动她的长发,施缇回身,笑容肆意。

        “回去吧,彩儿还在等着我们。”

        ——

        施娘子的胭脂铺子在某天清晨热热闹闹地开张了。

        铺子不大,处处透着精巧雅致,由一名叫应彩的姑娘打理着,姑娘容貌姣美,说话又婉转舒心,实在讨人喜欢。

        有人认出这位应彩正是昔日双栖楼里的应采姑娘,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姑娘笑而不语,提笔写了“好花应彩不应采”七字赠与他,其字里行间的磊落坦荡一时传为佳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山抹微云的顺利开张,似乎昭示着一切不顺心之事的结束。日子复归平静,沈云融与池月二人,也是时候告别处州,踏上新的旅途。

        施缇亲自将两人送出了城,她将鸟身的沈云融抱在怀里,又是亲亲又是贴贴,一双美目蹙起,故作泫然欲泣道:“身子都还没养好就急着上路,非要惹我心疼,冤家,不如你随我回了山抹微云做个吉祥物,我定把你好吃好喝地供着,再不受半分劳累。”

        沈云融十分心动。

        池月将立场一点不坚定的沈云融捞了回去,置于肩上,对施缇拱手行礼。

        沈云融也对她挥挥翅膀,“施缇姐,我们先走啦,日后再回来看你!”

        施缇眼里染了泪,她郑重地对两人回了一礼,“今生有幸相识,愿君得偿所愿,前路尽坦途。”

        为避开人流,两人沿着林野小路步行了一段路。

        微风吹散了离别的惆怅,路上泥泞也丝毫影响不了飞扬的心情,毕竟某人脚不沾地。

        白底的靴子又一次陷入黏糊糊的坑里,那泥浆吞掉的似乎不只是新靴子的尊严,还有池月一贯以来的好耐心。

        他驻足沉默了好一会,解下了身上的布包,翻出一个长盒子,对沈云融诚恳道:“我带你飞过去吧。”

        沈云融惊诧,“你们人类也会飞啊?”

        “话本子里有的御剑飞行,我碰巧会一点。”

        长见识了。沈云融扇扇翅膀飞到半空,变回人形,她拿出那个黄花梨木的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剑鞘碎片。

        碎片通体玄色,触手寒凉,沈云融将它捧于手中,小心地端详。

        施缇曾告知,此碎片似乎有惑人心神的功效。

        她与孟音在郊外捡到碎片,便将它当作离别的信物,每每睹物思人时,总会觉得那种情绪被不断放大,除此之外倒没有别的影响,也不知是福是祸。

        沈云融试探着往里注入灵力,没想到竟产生了一种石沉大海的空茫感,那碎片吃了她的灵力,似仍觉不够,竟开始主动地吞噬沈云融体内的灵力。

        沈云融急急切断联系,只犹豫这么一瞬,刚恢复的灵力又被吸了个精光,她扑通一下变回黄玉鸟,被池月接住。

        碎片兀自悬在半空,周身浮现莹莹的白光,紧接着颤了两颤,尖头直直朝一边倒去。

        沈云融仔细一瞧,“那是皓阳的方向,它莫非是在告诉我们,下一块碎片就在皓阳?”

        池月伸出手,那碎片似乎耗光了灵力,悠悠地落在池月的手心。

        他将碎片收好,取出匣子里蠢蠢欲动的赤月,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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