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仁 獠牙

　　半夜，月光昏暗。

　　山中溪流旁，斜躺一具虎尸，腹部掏空，血肠一地。

　　乞丐满身是血，掰断一根虎肋，将打结成个的长发割断，又捧起河水打在脸上，几番折腾才看清他的模样，是个青年，面透铁骨，眼神邃深。

　　远处踢踏几声响，火把投来光明，林子里齐刷刷冒出十多个步兵人影，各个银甲狼盔，朝青年逼来，青年仿佛没有发觉，仍旧洗着脸面。

　　步兵队在青年身后两米停下，为首一个手握大锤的重甲步兵举起火把对着青年的后背，开口：“此乃禁地，禁止入内。”

　　青年没有回应，把头塞进河里，用手指理顺发丝。

　　“此乃禁地……”重甲步兵话才说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接着扑通跪地，口吐鲜血，失去生气。

　　步兵们看到尸体皆是一愣，又望向河边，未见青年身影。

　　“你身上的味道，我很讨厌。”他的声音没有雪地那天的沙哑。

　　闻其声，才发现青年已经来到了重甲步兵尸体身后，他抓起大铁锤，用手一掰，铁锤如塑料般折断。

　　“这东西，没我拳头硬。”

　　他又在尸体的口袋里摸索，摸出一把银两装进自己口袋里。

　　步兵队惊慌失措，举起长枪长矛直对青年，将他团团围住。

　　重甲兵是他们的队长，天镜巅峰，却被青年轻易杀死，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平时训练有素，迅速摆成“重山阵”将青年包围。

　　阵形一成，一座棕山幻影压在青年身上，他却毫无压力，随手夺过一杆长矛，圆月一抡，重山阵被打乱，步兵队被风气逼退。

　　小飓风夹杂尘土，席卷众多步兵，扑通声接连，待尘土落地，青年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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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在街坊上，满身血迹，招摇过市，行人纷纷避让，小贩收起摊子。

　　来到一家丝绸馆，把老板吓一跳，赶忙招来伙计。

　　青年掏出银两，表示自己来买衣服，老板犹豫一番，最终还是不敢卖，怕沾惹是非，便把他赶走。

　　又周转几家衣馆，最后来到寿衣铺，买了件白色寿衣，老板收他2贯钱，他却将整把银子都抛给老板，散落一地。老板说不要，把碎银子拾起来，抬头却不见青年踪影，只见远处高空的亮月，月辉倾洒在一处山脚村落上，中心有一方大水池，水池旁立着三个豪猪雕像。

　　青年把寿衣工整地搭在雕像上，脱下旧衣衫，扑通一声跳进水池里，整个人潜在水里，身上很快浮出许多灰色泥垢。

　　闻声赶来不少身披豪猪皮的战士，手握钢叉，将水池团团围住。

　　一个身高一丈、肌肉虬结的壮汉气势汹汹地推开一旁战士，怒吼一声：“出来！”

　　村子是“豪猪林护卫队”出行执行任务临时搭建的，这群战士隶属“豪猪林护卫队”，护卫队队长是“五兽将军”之一，天境巅峰武者彘镇匡。

　　彘镇匡受命镇压“青水山妖兽互斗牵扯城池”一事，调查得知妖兽是为了争夺一汪“神泉”，此神泉喝一滴可强身健体，喝一口可重病痊愈，喝一瓢半死回生。

　　拥有如此功效，他当即在神泉旁边临时搭建村落，等候国主安排，不出意外的话国主会赏赐自己三四瓢。却不曾想，拥有如此神效的神泉竟被一个不知来历的乞丐当作澡池，彘镇匡自然愤怒至极。

　　青年听到彘镇匡的吆喝，便走出神泉，身不着衣，抖落身上水珠，把干净的寿衣穿上。

　　“报上名来。”

　　彘镇匡将手中三丈长的黄杆獠牙戟插在地上。

　　“我和你见过。”

　　话刚落，獠牙戟已经破空袭来，青年吃了一记闷棍，摔在一方石像上，连同石像碎块掉落在地上。

　　彘镇匡怒气未消，又抡獠牙戟猛削几下，青年被镶进地里，尘土飞扬，这才吩咐手下：“赶快布阵，清理泉中污垢！”

　　手下战士应声，石块碎屑中传来几声咳嗽，一个模糊人影在黄尘中站起来。

　　彘镇匡惊愕：“居然没死？”

　　人影却突然消失，随之黄尘被残留的飓风刮得消散。

　　彘镇匡身后传来青年的声音：“我早在49年前就死了。”

　　他一拳打出，彘镇匡胸口穿洞，跳动的心脏被青年握在手里，渐渐用力，宛如膨胀的气球，他未来得及痛叫，心脏便炸裂作粉屑。

　　在一群战士的注视下，他走进神泉，肆意吞噬。

　　随着吸收，他的模样发生了变化，几个呼吸后，神泉被掠夺成空，他站在池子中间，原本皮肤褶皱如枯树干，现已是俊生生的青年。

　　他走出神泉，朝深山走去，举刀叉的战士纷纷退避，望着他的背影，暗道逃过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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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正在国主宫与舞女做伴的九笙收到消息，在广寒州执行任务的天境巅峰武者刘山岩死亡，信使将刘山岩随身步兵提供的全过程告知九笙，九笙却不在意，继续挑逗舞女，舞女羞涩，拿起盘中红樱珠，塞到九笙嘴里。

　　第二天，九笙又收到五兽将军彘镇匡死亡一事，拍桌震怒，连忙派同为五兽将军的虎林、鹿灵瑶、蛇鲮食、鹫佝四人调查此事，共一位神境大成、两位神境小成、一位天镜巅峰以及五十天镜小成步兵，九笙胸有成竹，只要捉拿凶手，定要酷刑加身。

　　后续几天，噩耗连连，不时传来将军、战士死亡的消息，系同一人而为，九笙这才重视起来，不再吃酒玩乐，与申公祖整理线索，发现死亡的将军、战士都属于那天屠戮如风宫满门时所跟随的88人当中。

　　便怀疑起一直没能抓获的陈獠，不过他是一介凡人，哪有屠杀天境神境武者的本事，而且屠门是49年前的事，再加上持续的逃窜生涯，他早就成了一个中年人，而杀人者却是青年。

　　尽管派出将军捉拿，情况却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如今已每几个时辰便传来将军战士死亡的消息，并且这个凶手，离如风宫越来越近。

　　九笙赶忙召回所有将军，回宫镇守，果不其然，三日之后，一个青年傍晚闯进国主宫，直奔宫主殿而去，此时，已有十一道噩耗。

　　偌大的国主宫，让青年想起如风宫，有几分相似，却绝无相似。

　　当是被蛇群包围的老鼠，亦是降在鹿群中的虎。

　　宫主殿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青年东张西望，最终对视于宫主殿顶层的九笙，于是狰狞一笑，露出两颗不长不短的虎牙，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像是獠牙。

　　“想不到，还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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