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仁 无根

　　金仁大陆于州之下设城，一城之王则城主，是为防止内乱及起义，一旦城池收到威胁，此城之主会立刻平反并上报国主。

　　白城，极为和平，数千年无灾无患，国主将陈如风设为白城城主也是别出心裁，可谓养老，衣食无忧、无难无虑。

　　陈如风却也没闲着，极力改善白城百姓的衣食住行，囊包渐涨，打理周边城池关系，凭借他早年经历以及背后的人脉，虽今是凡人，但也没人敢欺负到他头上。

　　白城，如风宫宫主殿正堂。

　　陈如风在翻阅卷宗，秦灵站在一旁，诗经朗诵。烈阳天正闷热，旁边两个侍女扇风送凉。

　　“爸妈，我回来了！”陈獠笑呵呵的，两颗虎牙锃亮。

　　陈如风抬头站起，把手里卷宗放下。

　　“这几天玩的可还开心？”

　　“嗯……”陈獠点着手心，仿佛里面有个地图，“我和刘伯伯先去的蓝水城，那里的鱼肉特别好吃，然后去的木城，那里的建筑都是树木制成，散发香气，还有天玲城三眼城……对了！回来的时候路过丰城，我在那儿顺手捞了五贯铜钱，厉害吧？”

　　“好，开心就好，不过身子不能松懈，现在就到练武场打拳去。”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赚到那五贯铜钱的么？”陈獠小声嘟囔。

　　“如风！”秦灵轻啧一声，“孩子才刚到家，让他先休息休息也成。”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刀口舔血了呢！”陈如风声音雄厚。

　　“你那年代，战乱不断！哪像现在……”

　　陈獠一直没说话，这时开了口：“几天不打拳，手痒痒了。”

　　他拉着刘伯的手，笑着脸：“刘伯伯我们走，给你看看我的虎啸拳练得怎么样了。”

　　“我和刘伯有话要说，你先去练拳，”陈如风背手甩了甩粮饭堂，“我已经给后厨下了通知，等你回来有烤山鸡吃。”

　　一听烤山鸡，他口水流一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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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正炎，天气燥热，空气发闷。

　　如风宫练武场上一排排梧桐树树桩，旁边整齐划一是统一服饰的青年，年长的二十有几，都在齐刷刷打拳。年纪小的才刚会走路，拳头软弱无力，有几个打拳打疼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腿，嘴巴撅上了天，死活也不打拳了。

　　练武场东侧紧挨着五个小校场，其中一个尤为豪华，三十见方大小，四面成壁，顶部露天。里面竖着一个雪山硬木制成的人形木桩，比梧桐树坚硬数倍，饶是如此，树桩上也布满了拳印。

　　旁边还有两把如棉花般松软的软木凳，这是陈獠的私人校场。

　　他正练着拳，每一拳劲道凶猛，发出砰砰的响声，丝毫不亚于练武场那些高大威武的青年打桩的声音，无法想像这般拳劲竟出自八岁少年之手。

　　角落里有一座象牙雕刻的麒麟，麒麟嘴里含着一块寒冰珠，这小圆珠晶莹剔透，散发阵阵凉气，使得周围环境甚至凉爽如秋末。

　　“呼。”陈獠收回手臂稍做休息，喘着粗气的他耳朵一动，捕捉到身后传来细微脚步声，转头看去，门口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孩童满身是汗，烈阳天温度极高，哪怕站在树荫里也会热汗直冒。

　　“还是这里凉快。”孩童倚着门框，满脸享受，两颊晒得微红。

　　“里面更凉快，进来坐会儿？”

　　孩童毫无犹豫，径直走进来，奔着软木凳去了。

　　软木凳虽是木质，但孩童却感觉坐在一堆棉花上，摸着椅把，暗暗嘟囔了好几遍舒服。

　　“刚刚发出那——么大响声的就是你么？”孩童张大口，两只小短手比划了特别大一个圆。

　　陈獠板下小脸，故作神秘，打趣道：“当然不是我，是我体内的……恶魔！”

　　他嗓子提气沉闷一声吼出恶魔两字，吓得孩童咯噔一声后仰倒地，捂着脑袋，眼睛就要挤出泪水，不过被他硬生生堵了回去。

　　“你吓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陈獠大笑，尽管他年龄也不大。

　　孩童鼓着嘴好久，扣着软木凳上的边边角角，小声嘀咕：“像我这样在外面大练武场打拳的，父母在如风宫的职务都很低。能进那种三五个人一组的小校场，他们父母在如风宫都有一定地位。至于有私人小校场的，父母在如风宫地位都很高。而你，有私人校场，不仅如此，还有那颗能散发寒气的蓝盈盈的小球球，你父母在如风宫绝对数一数二。”

　　“是呀。”陈獠竖起大拇指，嘴一笑，两颗虎牙展露无遗，“我父亲就是大名鼎鼎万众瞩目一呼百应的银月寨寨主、如风宫宫主、白城城主、龙鸣将军，集一切美寓于一身的陈，如，风！”

　　他满是得意。

　　孩童张大口，双手合十，眼里冒着星星。他对职务没有概念，不过他知道宫主在如风宫就是天，比自己在大门口当侍卫的父亲强了无数倍。

　　“你父亲这么厉害，你也一定很强吧？”

　　“那是。”陈獠提臂，规规矩矩地旋身拧腰挥拳，一拳打在木桩上，声音回响不绝。

　　见孩童没反应，陈獠又挥了两拳，一声比一声大。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是那个。”

　　紧挨着校场有几棵梧桐，长得老高，不少树枝伸进校场里。

　　孩童伸掌对准那片孤零的树叶，催动体内真气，往前轻轻一推。看上去没用多少力气，但一股力量从手心迸发。

　　一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把树叶吹的飘扬，树枝差点折断。

　　陈獠点点头，“这个我也会。”

　　他抬起拳头，握紧蓄力，肌肉绷紧，对着远处树叶就是一拳，巨大的拳风席卷而去。拳风虽大，不过犹如晴空暴雨，消散的也快，才飞出半米便消失殆尽。

　　“不对。”孩童摇摇头，“我说的不是拳风，是真气，是境界，是实力！你肉体很强大，比我已经成年的师哥师姐还强大。所以，你的真气一定更强大吧？你肯定不是普通武者，莫非，你已经步入虎境，或者说，你是神一般的龙境！”

　　孩童咽了咽唾沫，又拍拍胸脯：“我已经踏进普通武者的门槛，正努力突破至虎境，听说虎境高手，可以把两个大人才能抱住的大树一拳打折！大哥哥，以你的境界，是不是可以排山倒海，片叶穿金？”

　　“这个……”陈獠一时语塞。

　　门口突然伸来一张巨手，一个满身汗珠、肌肉虬结的大汉喘着粗气出现。

　　他伸手甩掉头上汗珠，道了声少爷好，又对孩童说：“让你们休息半刻钟，你倒好，擅自跑到少爷私人校场里来了，害得我一顿找！”

　　他跟陈獠道了声不是，赶忙提着孩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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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风宫宫主殿正堂。

　　陈如风使了眼色支走两名侍女，和秦灵搀扶着刘伯坐下。

　　他沏了一壶茶，这是西部州也称“广寒州”东边的叶城才产的苏叶茶，芬芳耐品，一小包就要用纹银计算。

　　他双手呈给刘伯，自己又沏了一壶。

　　“刘伯，事情如何？”

　　刘伯年纪大，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但手极稳，端着茶杯的手丝毫不晃。

　　他小心翼翼地吹着杯中飘顶的茶叶，嘬了一小口入喉，回味片刻，没有直接回答陈如风，而是反问：“此乃上好的苏叶茶，泡茶的水可是淮河水？”

　　“是淮河水。我早年学过茶艺，知晓唯有淮河水才能泡出苏叶茶最留香的味道。”

　　“嗯，不错。”刘伯边吹边喝，一刻钟过去，茶杯见底，陈如风接过空茶杯。

　　刘伯这才开口：“黑山巫师的巫术高明，但是尽管是她也不知道其中原因，所以，此事怕是定下了。”

　　黑山巫师是金仁大陆数一数二的术士，刘伯旧友，据说即将突破至神境巅峰，其实力自然了得。

　　陈如风只得长叹，这事还得从陈獠小时候说起。

　　陈獠出生时生龙活虎，仅1天境界便达到虎境小成，天赋绝对能挤入妖孽的列表，家父又是白城城主，每天自然是伴随着大量的灵力资源，境界突飞猛进。

　　一岁半时，能语能奔，天资聪颖，突破为龙境。龙境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但一个一岁半的孩提，达到了，陈如风向来谨慎且不张扬，这件事便没声张。

　　但2岁时，意外发生，陈獠体内的灵根诡异地消失了，根本无从查起，陈如风猜测是中了什么邪术，但无论巡南走北打听各方门派，也没找出因由。

　　最后的一线希望，是在精通各种巫术的黑山巫师身上，如果真中了巫术，就算再难分辨，黑山巫师也能诊断出来，只可惜，他给出的结果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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