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巡

宴会结束，回府路上，宁萧大概说了一下公主对她的情意，只不过那时候她和宁相怕女儿身被发现一再拒绝，皇帝也曾笑言她们很般配，只是伴君如伴虎，宁家势大，只怕是有意试探罢了，这也是宁萧急于让她成亲的原因；只不过公主情真，一番心意只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交代了这一切，宁萧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如果，你早点发现你喜欢的女子，会不会对公主也……”或许一时兴趣起又或是试探，陆清葶打趣地问她。

        却惹来一记嗔怪的眼神：“不会，我喜欢你，只因你是你，她与你不同，我只对你倾心。”

        想不到一句打趣的话却换来她真挚的回应，虽然语言直白质朴，可是陆清葶却感到很幸福，遇见她何其幸运。

        马车缓慢归途，一轮弯月高挂，世上多了一对心意相通的人。

        本以为日子可以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但事总是与愿违。

        宁府大书房，宁家父女两英眉紧锁，宁相看着手上黄色锦帛久久不语。只见帛书上，暗哨来信称雍王已有起军之心，经查明，上次陆家之事背后确实发现了雍王的身影，只是用心是什么，尚不得而知。

        看帛书上的笔记，想来那人也是很紧急之下写的，应该是费了很大功夫才送到了他们手上，而写这些的人，生死就未可知了。

        “爹，我去吧。”

        “胡闹！你去？你去哪里？梁州？你可知那里现在有多危险吗。”

        “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就证明不了雍王的造反之意，只凭这些还不够！到时候晚了只怕一切就来不及了，只怕又会民生涂炭。”

        “唉，只怪皇帝对雍王还有一些手足之情，怎么也不相信他会造反，上一任梁州知州就因弹劾雍王私自募兵，结果皇帝一查之下证据不足罢黜了他，在回乡路上他却惨遭杀害，而新一任知州却是雍王的人，你去，只怕凶多吉少，我还是再派人打探吧！”

        “正因如此，我才要去，爹，你也知道此时迫在眉睫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只要找到证据，就能灭了雍王的野心。”

        宁相看着她眼神复杂，他也知道宁萧去是最合适的，她新任户部侍郎，虽说是三皇子举荐，但这背后难说没有皇帝的意思，而让她她任职的代价也很明显，他一直在查雍王的事，这件事皇家不好出面，而宁家就是最好的刀刃。

        怪只怪他，从宁萧出生以来，就隐瞒了她的身份，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只不过是出于父亲对女儿的保护罢了，眼看宁萧比男子还优秀，他心中充满自豪，却也要面临今天的抉择。

        “爹，你往好的想，万一我们安插在那边的人没有出事，而我也能顺利拿到证据呢？或者我可以假装乔装出巡，巡视下官业务，用此手段来蒙蔽雍王的眼线，等到他们放松的时候我再潜入梁州府，如此风险也会小很多，您看如何？”看宁相良久不语，宁萧只好再出策。

        “萧儿，为父知道你的意思，也罢，此番之后，为父就告老还乡了，到时候你……你也不用再委屈了，只是此事要多加谨慎。”

        “我会的。”

        “清葶那边你打算如何交代？”

        “我会与她说的。”

        “那就好，我看你们近期交往甚密……”他觉得说这话有些怪怪的，她们本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交往亲密也很正常吧，可是想到自己女儿的身份，确实又有说不出的怪异。

        “父亲，我看你还要要事处理，我就先回去了。”宁萧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所以借机逃避了过去，在她看来，现在和她父亲说还为时尚早，只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她们的这份感情。

        “什么？我也要去！”厢房内，宁萧在和陆清葶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就被她吼了一嗓子，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她那么激动。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你也知道说危险了，但为何你还要去，那么多人死在那里了不是吗，万一……我是说万一……”

        “不会的，清儿，相信我，你等我回来。”

        陆清葶简直要被她这番模样给气死了，但又无可耐何，谁让她如今还是朝廷命官呢，背后牵扯太多，她也知道宁萧是最合适最有说服力的人选，可是她怕啊！好不容易确定了彼此的心意，而她们的感情不同于世俗，如果她出现了意外，她又如何自处？所以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要和她一起去。

        刚刚情绪激动无非是担心她，冷静下来之后，她长叹了一口气：“你去可以，但是必须带上我。”

        “不行，如果你出现什么意外……”

        “不会的，你也说了，你会借巡查的由头浅到梁州府，如果带上我，会更加掩人耳目，况且，这件事关乎到陆家，上次青谷之事还未查清，于情于理我都要弄明白！”

        她一通理由下来，宁萧也被说哑口无言，想要反驳让她打消念头又不舍，因为自己也很舍不得她，紧抿双唇无奈地看着她。

        “你说的没有道理，但是如果你与我一起，一切需听从我的安排。”

        听到这话，陆清葶才展颜笑开。

        几日后。

        陆清葶拿着一封书信看着，是江枫眠寄来的，他前几日已启程回了江南，但是担心青谷之事还有其他的受害者，所以一路沿途查访，走得倒是不快，也查到了一些地方如之前的村户一般，借陆家的威势，也安抚了佃农的情绪。

        宁萧从背后出现，拍了一下看得出神的她：“户部公文下来了，行李也收拾妥当了，我们今日便可启程，按照江枫眠的路线，或许我们可以遇见他。”

        “真的吗？”

        “嗯，因为要先迷惑雍王那边的视线，这一次巡查是真的巡查，我们先走水路，到达荆州，然后再潜入梁州。”

        “希望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而江枫眠这边，从京城出发后，便边走边查访，将一些大概出了同样状况的地方，修书告诉了陆清葶，实则是在告诉宁萧。

        而再一天便会到荆州，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走后，陆清葶他们也出发了，因为他走陆路的原因，或许会相遇，但这是后话。

        此时江枫眠带着陆家的几个伙计正在往江南赶路，前面就是荆州了，而他们的必经之路岗岭蜿蜒，传说有很多山匪盘踞在此地，但他们这边都是大老爷们，一般交个过路费也就能通行了。

        行路进入了一处山林，山风猎猎两边高树林立，一看就是好藏身打劫的场所，江枫眠提醒伙计注意观察，低调快速通过，可是不料前面却传来了一阵兵器打斗的声音。

        一阵皱眉之后，犹豫着要不要换条路走，可是四下无路折回的话要绕很远，所以便示意自己人躲到一旁观察再做决定。

        而前面的打斗似乎逐渐进入了尾声，看样子山匪打扮的那边占了优势，而另一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车马，护卫人数不少大概十几人以上，但是奈何山匪那边人数更多，即使他们武功胜过不少，却不经山匪那边的人海猛攻，眼看就要赢了。

        护卫那边护着的马车此时跳出了一人，在所剩不多的护卫掩护下朝着他们的方向逃串着，江枫眠一看暗道不妙，想要躲避，但是他们已经快到眼前了，似乎他们也看到了江枫眠的人马，眼中迸发出了一点希望。

        “前面的兄台，我等遇到了山匪，还望相助！”

        一名领头的护卫大喊着，可是他的喊叫也引来了部分山匪的注意，便也拿着刀朝着他们追来，江枫眠无奈，吩咐伙计保护好自己，便跳出了掩护的树丛，他们经商也经常遇到匪徒，一般交个过路费便相安无事了，但由此他也请了一些练家子教授自己，练了一些防身之术，不过也只是仅够防身，与人数众多穷凶极恶的匪徒相比，此时还是保命要紧。

        奔逃而来的人越来越近，他也看清了被他们护着的人模样，是一个清秀的公子，来不及多想他们为什么会与山匪发生械斗，抵挡住快冲到他们面前的两名匪徒之后，也跟着他们一起奔逃，只是那公子经过了他身边的时候，还飘过了一阵香风，没时间想那么多，现在命在旦夕，逃命要紧。

        跟着他们一路跑到了另一条大道上，山匪却还是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领头的护卫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看着那个公子脸上满是决然。

        “公子，你先走，我们在此挡住这些匪徒，你一路往前，这里是官道应会有商队经过的，到时候向他们求救就好了！”

        那公子还没有回答，领头护卫又转向了江枫眠：“这位兄台，看你也不是坏人，可否带着我家公子先走，我在此为你们拖延匪徒的时间，如果可以，我们在驿站会合，到时候必有重谢！”

        “他们的人比你们的人多，你们挡不了多久的。”

        “那也没办法，你们先走，生还的可能性大一点，兄台拜托了。”

        看他咬牙的样子，就知道心意已决，只是想不到他们究竟是何人，这些护卫竟然舍命也要让他们的公子先走。

        “好吧，你们多保重，如果你们逃出来了，就去驿站寻我们，如果找不到……就去荆州府吧！”

        “多谢！”

        交代完毕，护卫给了那公子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将他推向了江枫眠。

        见状，江枫眠拉起了那公子的手，沿着官路狂奔，抓着他手的时候，还明显了感觉到他有些抗拒，只是后面的追兵就快到眼前，只好跟着他一起跑路。

        后面的护卫正在与匪徒搏斗，也挡住了一些人，可是还是有人不死心，抽身出来又朝他们追来，江枫眠无奈，带着公子转到了一处草丛横生的小路上，凭借着半人高的草丛，甩脱了一些人，然后躲到一个隐蔽的丛中，并示意身边的公子哥不要出声。

        “这里的草很高，他们一时不会找到我们的，你不要出声，一会我们找到了机会就往大路边上跑。”小声地与他说着，却没有等到回应，便转头看向身后人。

        只见他脸上满脸惊恐，像是被吓得不轻，还有哭过的痕迹，秀丽的脸上缺乏了一些阳刚之气，倒像是柔弱的女子一般，又感受了手上的柔软，江枫眠心下了然。

        “你不要害怕，会没事的。”

        此时那公子才从惊魂未定中稍微回过了神，缓缓看向他，轻轻第回了一个：“嗯。”

        等了一会，没有了动静，像是那些人已经走了，江枫眠带着人从草里慢慢地走出。

        “我就知道他们躲起来了让我们找不着，那边的草有动静，他们在那边，兄弟们，给我把他们抓住，那小子肯定能换很多银两！”

        江枫眠想不到，那些歹人竟然没有走，而且还守株待兔等着他们，当机立断之下带着人往后跑，却不想后面是一条绝路，只见眼前出现了一条长河，目测河水有一人深，回头看了一下匪徒，就快追到了。

        “你会不会水？”

        “啊？什么？我……”

        话还没说完，江枫眠一把拉住他，往水里跳，只留下一句惊恐的喊叫：“我不会凫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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