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离阳

随着人群走在设宴的昭阳殿路上，宁萧细细讲述着一些注意事项，景国民风较为开放，对于男女不同堂之类的礼教其实是较为放宽的，但也有为了保护女性安全，宴会上男女分开的，如上次靖国公寿宴；相对于安全系数较高的宫廷来说，这类大型宴会都是男女混坐一堂，只不过男女同侧不同席。

        本来陆清葶没有诰命在身是不能参加此类聚会的，谁让自家公公是权势滔天的丞相大人呢，上禀皇后后，由皇后做主邀请了陆清葶一起参与，她才得以一起进宫。

        两人私语间就到了昭阳殿，只见人影憧憧却没人大声谈话，官员之间按品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家眷的则坐在侧，不少如陆清葶第一次进宫的官家子弟兴奋的探头探脑，也有人暗暗打量着。

        陆清葶安静地跟在宁萧身边，含笑地看这景国权利巅峰之地的交流，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目标却是宁相。

        “丞相大人，可是迟迟才到啊，咱家好等，快请上座。”

        “有劳吕公公了。”

        “哎哟，这是宁小大人吧，咱家也是好久未见了，听闻宁小大人最高升了，咱家在这给你贺喜了。”

        “多谢吕公公。”面对着宫里的权势宦官，宁萧也是不卑不亢清冷地模样。

        “宁小大人客气了，不愧离阳公主经常念叨你，果然是一表人材风度翩翩啊。”

        气氛在这吕公公说完话之后有些凝聚，和宁相不经意对视一眼之后，宁萧介绍起了陆清葶：“承蒙离阳公主厚爱！这是内子陆清葶，此次与臣前来为太后贺寿，同祈太后万寿无疆。”

        “瞧我这老糊涂，竟忘了宁小大人已然成婚，咱家失言了。”

        在宫里的哪个不是人精，更何况坐到了掌事公公的位置，陆清葶不相信他没有耳目知晓宁萧的事情，只怕是这公公有意为之，听得他们喊他吕公公，做到高位又姓吕的，怕是太后身边服侍的掌事太监了，只是不知他这样是有人指使还是……

        看他也不打算理会自己的样子，想必是因为自己的出身问题，遂也很敷衍地行了行礼：“吕公公安。”

        “不打紧，不打紧，宴会快开始了，你们快落座吧。”

        听闻此，宁萧带着陆清葶马上撤出了交谈，找到了位置坐下。

        看她带着气，陆清葶好笑地在她手上捏了一下以作安慰，心里在想，这离阳公主和宁萧有什么瓜葛，好奇八卦的小雷达竖起，直勾勾地看着宁萧。

        随着陆陆续续的到场落座，殿内逐渐安静，一声钟响，寿宴正式开始，一声声的传呼，殿内的高座上也坐下了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利者。

        “太后驾到～！”一身尖锐的声音传达，今晚的主角也正式登场，陆清葶随着人群站起身又跪下，说着漂亮的贺寿词汇。

        待到一切繁复礼节结束，寿宴也正式开始了，殿内一派觥筹交错的景象，端坐在高位上的太后笑眯眯地看着下面。

        陆清葶打量望去的时候，感到了一股视线投在了自己身上，她还没来得及思考，皇帝开始讲话了。

        “今日太后寿辰，她觉得劳命伤财，本不想大肆操办，但为了展示景国繁荣气象，也为了让后辈多一点交流，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寿宴。”

        众人举起酒杯，向着太后的方向高贺：“太后仁慈，！太后万寿无疆！景国万寿无疆！”

        “众卿幸苦了。”

        “臣惶恐。”

        随着一顿场面话过去，众人又恢复了一派热闹景象，但一道声音即将打破这个宴会的宁静。

        “父皇，寿宴漫长，何不让各位公子小姐表演一番才艺，也让各位大人多认识认识我景国的俊杰才女。”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当今最受宠的离阳公主正向皇帝提议着。

        皇帝拈着须思索：“离阳此番提议不错，也让他们为这寿宴舔舔彩，母后你看如何。”

        “甚好甚好，哀家喜欢热闹一点，只是不知如何安排呢？”

        “很简单，各家的公子小姐抽检决定表演顺序就好了，至于表演什么，只管拿出擅长的技艺便可。”

        “不错不错，就按离阳说的办，众卿看如何？”

        “遵从陛下旨意。”

        陆清葶看着她们热闹的表演，一副事不关己地在自己位置上小抿着酒，可是她想安静地等到结束，偏偏天不遂人愿。

        “宁大人，听闻宁少夫人原是江南的才女，今日我等可否有幸，感受一番江南风趣呢？”那离阳公主对着宁萧说道，一双眼睛似乎要粘上了宁萧，任谁都看出了她眼里的脉脉情意。众人打起了精神，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与宁萧对视了一眼，陆清葶徐徐起身：“回禀公主，清葶出身商贾，从小到大只知道拨弄算盘，才艺这些可是为难臣妇了。”

        宁萧也起身：“望陛下恕罪。”

        人群中传来了窃窃私语，议论着这女子好大胆子，竟敢驳了皇家颜面，也有不明事由的人议论陆清葶出身问题，怎会嫁入了宁家，又怎么能带进宫来，总归是看笑话的成分居大，不过慑与丞相的威严，也没敢太放肆。

        景国对士商通婚没有那么严格，只不过官员们为了利益最大化，一般都会选选择门当户对的人家联姻。

        “宁少夫人谦虚了，素闻江南女子温柔解人，今日一见，难怪乎宁大人会倾心于你，果然是国色天香之姿，而宁少夫人又是新晋皇商陆晔之女，想必才貌应是俱佳的，，此番太后寿宴，何不表演一番让大家欣赏江南女子的才情呢。”

        “离阳，不可胡闹。”皇帝出言微嗔，自己女儿什么心思他清楚，为了不伤丞相颜面只好自己解围，万一丞相摆烂了，自己明日怕是又多不少奏折要批了。

        而陆清葶这边思索的却是，不好一再推脱，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自家刚成为皇商，如果驳了皇家颜面，怕是会牵连两家；而自己也知道，离阳公主突然针对自己，是因为宁萧，瞎子都看得出来，她看宁萧的眼神很不对劲。

        “公主既然这么说，那臣妇献奏一曲，如果不好听还望陛下见谅。”

        “清儿。”

        “哈哈哈哈，无碍。”

        “陛下，臣愿与内子为太后陛下献奏，祝陛下万安太后福寿无疆景国常胜永延。”

        “好好好，爱卿此番心意朕感受到了，来人啊，备乐器。”

        离阳公主有些愠怒地坐下了，她本意是要羞辱一下陆清葶，刻意点明了她的身份让人嘲笑，以为她会羞臊不敢上台，谁知她是如此大胆，胆敢拒绝不说，表现也似那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也不像传言中只会拨弄算盘的商家女，更气人的是，宁萧竟也帮着她说话，还要求和她同台表演，他明知自己的心意，却一再装作看不见，匆忙娶了人不说，还这样伤她。

        此时的离阳觉得又气又委屈，看着她们走到了舞台中间，一副般配的模样，宁萧身边本应是她啊！

        陆清葶选择的乐器是琵琶，江南人好琵琶曲，而宁萧选择了古筝，本来她是想自己独自演奏的，却不想宁萧也站了起来，怕是她被看轻吧，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与她说了自己要表演的曲目，没想她也会。

        两人坐定，百官也安静了下来，一脸期待地等待着她们的表演，其背后存着什么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委婉质朴的琵琶声响起，随后是古筝音律入耳，两人弹奏的是江南名曲《夕阳箫鼓》，随着徐徐音律流出，一副山水画卷展现在人们的眼前，静谧的春夜，月亮缓缓升起，小舟荡出微波，花影在岸边摇曳，风姿绰约的江南美人缓步赏景。

        琵琶声悠悠尽情展现了江南的风姿异态，而古筝声又表达了北方粗旷的气息，两种感觉结合竟也没有违和感，流畅多变的节奏，巧妙细腻的配器，丝丝入扣的演奏，人们沉醉其中，幻想出一副春江花月夜的美好景象。

        郎才女貌演奏间眼神交接顾盼生辉，真正的琴瑟和鸣，好一对神仙璧人。

        一曲毕，殿上人还沉浸在刚刚构想的景象中，久久没有回神，皇帝突然鼓起了掌，众人才反应过来，附和着喝彩。

        “果实是才子佳人的绝配啊，宁相，你有一个好儿媳。”

        “陛下过奖了。”

        两人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定，互相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默契，相视而笑后就低调地享受这场宫宴。

        而坐在太后身边离阳公主，却是看得伤透了心，看到她们那般契合自知自己再无机会，想起自己刚刚想要奚落人的小心思，此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笑话，所以很颓然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沉默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

        太后见此，心疼坏了，命人将公主带了下去，回到后宫的公主在自己的宫里哭得稀里哗啦的，这是不为人知的一件小事罢了。

        殿上百官只顾对着皇帝和太后等人奉承，宁萧和陆清葶两人只是安静地等待结束，时不时应酬着一些人，随着这些事情的发生，两人的心似乎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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