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蓝色玫瑰（3）

硬生生熬到天亮，暴徒自然没机会出现。

        既然如此，只能留到今天晚上再尝试。

        秦小九顶着一对熊猫眼，打开三席教徒的光脑，发现尼克斯回复了第十席。

        【嗯。】

        短短一个字让秦小九脑子里立马脑补出了一个高冷又中二的中年大叔形象。

        按照她的猜测，修理星舰的理由可以顺利拖住尼克斯第一天，第二天他就有很大可能会起疑心了，哪怕经过周旋，到第三天尼克斯肯定也会察觉到不对劲。

        此刻，秦小九无比感谢垃圾星的落后，消息闭塞、全星网查无此星，估计很多人都要忘记在星域的最边缘，有这样一颗灰扑扑的星球了。

        反神教会常年在第三星区和第五星区活跃，尼克斯派手下的教徒到垃圾星核实情况，即使是乘坐最快的星轨飞行器，也需要半天时间。

        而祭神仪式在第三天的早上进行，如果一切顺利，等尼克斯的教徒赶来时，秦小九早已乘坐联邦政府的星舰离开垃圾星了。

        ……

        秦小□□着原主主人格的样子，拎着小桶去垃圾场捡垃圾。

        走过一片低矮破败的建筑，垃圾场赫然出现在眼前。这里到处流淌着脏臭的污水，其间混杂着不知名动物的腐肉尸骸，对人的嗅觉和视觉造成全方面的冲击。

        但是垃圾场里的人们却对周遭脏乱的景象视而不见，比起干净和优雅，他们更在意明天能不能吃饱饭，不用饿肚子。

        有价值的垃圾属于抢手物资，一旦被挖掘出来，立马招来一堆人的哄抢。当垃圾的价值达到一定程度，人们甚至会为它动手打架。

        秦小九混在这些人中，像模像样地翻垃圾。三席教徒的账户余额汇总在一起，是笔很客观的数字，它们正静静躺在秦小九的账户余额里。

        相比起来，捡垃圾换取的钱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秦小九不愿意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发达星生活水平高，以后要用到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今天她运气不错，翻到了一个鎏金材料制成的机械义肢，送到黑市‘黑店’老板那里，换了2000星币，足够提供一个星际家庭一周的生活开销。

        第二天醒来，桌上的纸张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是暴徒根本没出现，还是她不愿意回应。

        秦小九把在垃圾场提前拍好的照片发给尼克斯。越想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就越要主动出击，畏畏缩缩反而显得十分可疑。

        【尼克斯大人，我和老三、老六，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请不要怀疑我对您的忠心耿耿，实在是这里修星舰慢的要死，您瞅瞅这儿的生活环境……】

        这次尼克斯回得很快。

        【屁话再多，把人送回来以后立马给我滚蛋。】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这天秦小九奖励了自己一块合成肉制成的牛排。

        这在垃圾星属于非常奢侈的食物。

        第三天，祭神仪式开始了。

        八点一到，所有人都自觉地涌向城市中央唯一的广场。

        联邦的工作人员早已准备就绪，用带来的机器设备布置好广场。

        广场周围每隔十米就放置着一个黑箱，淡紫色的光晕从黑箱中溢出，然后散开，直到与邻近黑箱的紫光融合、扩散，最终在广场上面形成一个半圆形的薄膜，将广场整个笼罩住。

        入口处没有什么特殊设备，直接正常进入即可。秦小九跟在走在人群中，在进入的一瞬间，她身边透明的空气竟然荡出波纹，仿佛有东西入水了一般。

        原主主人格来过广场，但此刻广场中心的景象和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浑厚的钟声一震，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就见那梦幻淡紫薄膜下，三位星际神明的虚像悬于上空。

        他们仿佛刚被钟声唤醒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折出的微亮竟是如此耀眼，令广场上的人们无法直视。光芒之后，神明们低眉敛目，俯视众生，目光冰冷而又薄情。

        这就是莱亚神、波西顿神和科技神！

        反应过来后，人们纷纷顶礼膜拜，广场上跪倒一片。

        秦小九则想着，自己既然已经成为了财神的代理人，再向其他神明叩拜，是否会被视作对旧神的背叛？

        最终她选择对旧神保持绝对的忠诚，站在叩拜的人群之中如鹤立鸡群突兀至极。

        守在黑箱旁的联邦政府工作人员向秦小九投去不善的目光，但没有人出声干扰祭神仪式。

        祭神仪式一旦开始，信奉全在自身。三位新神不会强迫任何一个公民成为自己的信徒。

        叩拜结束后，人们从出口鱼贯而出。出口处一左一右放置了两台神力检测机器，代表捕捉到神力因子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

        工作人员气定神闲，显然对这种情况并不令人意外。

        觉醒神力的执行者中，出身垃圾星的只占极少数。而且在日后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这些垃圾星出神的执行者，表现也远远落后于其他星区公民之后。

        深呼吸了两口气后，秦小九朝神力检测机器走去。

        在她经过时，神力检测机器背后，显示屏前的工作人员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咦，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显示屏上，一道之前一直处于平稳状态的红线突然开始颤了起来，在画面中留下一小段起伏不大的波浪线。

        所有工作人员都聚了过来，他们都已经为联邦效力了十年有余，参加过多次神力检测，但还没有谁遇到过这种情况。

        正常来说，如果一个人觉醒了神力，那在他经过神力检测机器时，红线会大幅上扬、不断攀升，直到达到一个至高点，再稳定回落。

        红线代表的就是觉醒神力者释放出来的神力因子在空气中的含量，至高点越高，代表神力越强。

        波浪线还在继续，起伏越来越小。

        一位资历最老的工作人员喊住秦小九，招招手：“你过来。”

        秦小九乖巧地在神力检测机器前站定，心中忍不住雀跃，这是成功了？

        红线的走势没有任何改变。

        老工作人员皱着眉陷入沉思，他们只负责使用机器，对机器制造背后的原理一窍不通，所以有些无法消解这种状况。

        坐在显示器前的工作人员率先表达自己的观点：“这台机器已经服役十年以上，测量准确度难免有所降低。消除数据误差后，神力因子可以以零计。”

        有人打头阵后，其他人立马跟着附和：“我被派往这里十年，从未见过能够觉醒神力的垃圾星公民。”

        “她刚才都没有向莱亚神、波西顿神和科技神叩拜，神怎么可能赐予她神明之力？等回去以后，可以向上申请这两台神力检测机器正式退役了。”

        老员工不悦地打断，道：“够了，别说了。保稳起见，我现在就向上级报备，我们等上面的指令就行了。”

        秦小九坐到老员工递来的凳子上，和其他工作人员距离很近，但他们并没有因此闭上自己的嘴，反而因为有秦小九这个听众在被激发了表达欲望。

        “呵，我要是垃圾星人，绝对不会来参加祭神仪式自取其辱。我看到不少老面孔，年年来，年年灰溜溜地回去，到现在仍然不愿意放弃，看着真可怜。有些人啊，就是一辈子的穷酸命！”

        “别这么说……他们只是希望神能接纳他们成为信徒而已。”

        “希望他们能早日认清现实，想成为神的信徒也是有门槛的。神不会接纳废物。”

        原主主人格生活在垃圾星上，平时没有见到联邦政府工作人员的机会，所以对他们的了解程度还停留在一个非常表面的层次。

        秦小九不知道这几个工作人员在联邦政府里的层级如何。

        她双手插在兜里，姿态看上去非常放松，听到贬低垃圾星的话也面不改色。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如果没有通过神力因子检测，是否存在打晕其中一位工作人员取而代之上联邦星舰离开的可能性。

        上午十点，祭神仪式宣告结束，所有参加祭神仪式的垃圾星公民已经全部经过神力因子检测机，除了秦小九疑似神力觉醒外，未发现其他神力觉醒者。

        日头高上，气温升高。工作人员们开始怀念第五星区的城市自动冷循环系统，它可以保证城市在炎炎夏日依然保持在一个人体舒适的气温。

        对秦小九不满的情绪在工作人员间蔓延开来。

        老员工看着光脑屏幕，道：“郑星研究员回复，受垃圾星环境影响，神力检测机可能出现一定程度的误差。未出现明显峰值，仍判定为未觉醒神力。”

        说罢，她转而望向秦小九，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抱歉，你可以回去了。”

        其他工作人员如临大赦，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垃圾星了。她们看向秦小九的眼神中，居高临下的倨傲感更强烈了。

        秦小九抿着嘴没有说话，平静地和这些工作人员对视——她在评估自己对这些工作人员的厌恶指数，厌恶指数最高的那位将荣登她的取而代之名单。

        睚眦必报秦小九：˙w˙

        工作人员很快收拾好东西，排成一队依次赶到港口，秦小九缀在他们后面，伺机而动。

        此时，一艘巨大的星舰缓缓停在港口，当它从上空飞过时，在地面上投下望不到边的阴影。空气被巨物扰动形成强烈的气流，汇聚成风。

        它停靠在联邦工作人员乘坐而来的星舰旁，两者上面都刻着象征联邦至高无上权利的标识：用简单线条勾勒出的神明。

        星舰舱门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从中走出，他自带身居高位者的气势，眉目清朗不怒自威，看着有点像军人。

        工作人员们齐齐停下脚步，尊敬地向男人问好，“上校。”

        上校微微点头致意，扫视一圈后问道：“今天祭神仪式，有没有发现神力觉醒者？”

        工作人员们顿时被上校的威压吓得喘不上气，上校的语气，听上去怎么像在责备他们空手而归？

        老员工最镇定，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上校皱着眉头，不悦道：“第一星区已经研发出精度更高的神力检测机，我们星舰上就有一台。把她找回来重新检测。”

        有工作人员小声嘟囔：“人都走了，现在从哪儿找人去？精度更高也不过证明今天的意外是仪器误差造成的罢了。”

        上校来到抱怨的这位工作人员前，“今早，沉寂已久的预言之鸦醒了，给出了历时多年后的首个预言。联邦发布紧急通知，所有在外执行任务的星舰，全部下沉第七星区，寻找预言中的人。你们遇到的疑似神力觉醒者，似乎和这个预言有关。”

        “我这么说，你愿意去找人了吗？”

        “上校，对不起。”

        “所有神力觉醒者都将归入执行者，而执行者正是将所有星际公民护在身后，孤身与未知庞然大物作战的人。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们自己拥有能够随意评判神力觉醒者的错觉，但希望你们在回去调请离职以后，能有所长进。”

        “上校……”

        “不要忘记，祭神仪式里，三位神明不仅在凝视着朝拜者，他们也在凝视着你们。”

        秦小九简直想为上校的深明大义海豹鼓掌，但上校提到的预言之鸦让她隐隐生出一点不安。预言之鸦的预言到底是什么，竟然值得联邦政府如此大动干戈？会和她有关吗？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上校道：“现在去把藏在你们星舰之后的人带过来，她一直跟在你们身后。”

        秦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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