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绯闻

先是论坛上有人匿名发帖称，某个有过丑闻的女星t和一个上升期小生x因戏生情了，这个戏的女主z还曾经是女星t的丑闻事件另一当事人。这个帖子指向性太过明显，但因无锤爆料，空有一面之词，并没有掀起大的风浪。

        帖子中太过细致的描述两个绯闻当事人相处的细节，诸如“时不时拍头打闹”“戏下，小生x一口一个xx姐的贴身追随比他大六岁的女星t”等，知情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楼主绝对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到了拍摄拥抱戏这天，植森也一大早来到了现场。

        他刚下了车，就听到一旁候场的几个群演聚在一起八卦。

        “这女星t是涂晚月吧，和她因戏生情的就是谢天洋。”

        “快快快，查一下涂晚月是不是比谢天洋大六岁。”

        “哇哦，真的差六岁。”

        “绝壁就是他俩了，我前几天也有一场戏，待在剧组了一整天。谢天洋就没离开过涂晚月五米远，一天都在围着她打转，晚月姐晚月姐叫的整个剧组都听得见。”

        “不得不说，涂女士真的好手段啊……”

        植森看了眼一旁黑着脸的谢天洋，显然和他一起下车的他也听到了这些言论。

        植森没管他，一只手夹着根烟，朝着背对着他们的群演温声道：“有火吗？各位。”

        群演们闻声倏然回头，场面霎时安静了。

        过了几秒钟，有个群演递了打火机过来。主动求火的植森却仿佛没看到，略过了伸出的这只手。

        身旁的谢天洋忽然嬉笑出声：“您怎么能当着我的面问别人要火呢？当我不存在呀。”

        给植森点了火后，谢天洋看植森没有追问他的意思，就识趣走开了。

        他和涂晚月的戏这两天一直排得不是很顺利，虽然原因不在他。戏外，他和涂晚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个倒是确实源于他对涂晚月高调的“示好”。

        他的确有他的私心，但他不想涂晚月因为他受到伤害也是真心的，所以出于弥补心理，最起码他能帮到她的地方一定要做到。

        下午的时候，谢天洋终于又看到了植森，不远处，他正一只手拿着张纸，一只手夹着根燃着的烟，微微蹙眉在听执行制片人说着什么。

        “我会查一下这个人是谁，我们剧组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我一会儿会跟剧组同事再强调一下纪律，少说话多做事，保护好主创，保护好……”

        一直等到执行制片人走开，植森才弹了弹手中的烟，烟灰随着他的动作飘散到空气中，在一片散发着酒香味的轻薄烟云中，他走向自己的外甥。

        “少抽点烟吧，平时也没见你这样。”谢天洋看他手中都没离过烟，劝道。

        “嗯。”植森敷衍了声，然后终于想起了兴师问罪：“给我解释下吧。”

        谢天洋一时有些紧张，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刚劝过植森的他反而指着他手中的烟说：“有多的吗？我也想来一根。”

        拿到烟猛吸了一口后，谢天洋长长吐了口气，才回答他道：“是我的错。只顾着自己的想法行事，忽视了这可能会对她造成伤害。”

        植森低头，熄灭了手中的烟，没再追问：“天洋，我相信你的分寸感，不管旁人怎么说，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谢天洋点了点头，笑着换了话题：“你今天主要是来看我们这场重场戏吧，我和晚月姐排了好多遍了，正好你一会儿来验收下我们的成果吧，提提意见。”

        坐在现场候场的时候，涂晚月一直在想着上午排戏时谢天洋跟她说的话：“你到时候就像这样，我张开风衣把你拥进怀里，并且伸手把你的头也按在胸前，这样镜头就看不到你的表情，特写只要拍到你微微颤抖隐隐啜泣就好。池风给你带来的感动，我们可以到了车上以后你再表现出来。到时候，如果导演有异议的话，我跟导演沟通。”

        “紧张吗？”

        涂晚月被突然出现的男声吓了一跳，她抬头，看到是植森，连忙准备站起来，植森轻轻按了下她的肩，示意她不用起身，也坐在了她身旁。

        肩上的触感和他动作间的烟酒香气让她有些恍惚。

        “和天洋这场戏……”植森补充道，“会紧张吗？我听说你们排得不太顺利。”

        她点点头：“谢天洋是一个很好的搭档，他帮助我很多，主要问题还是出在我这里。”她有些沮丧地埋下头：“对不起，您当初的顾虑是对的。”

        面对她的道歉，植森没有立刻接起话来。过了会儿，才说：“你知道你和钟可可的共同点是什么吗？”

        涂晚月意外他这个时候的突然发问，不久前，对这个问题他还在记者面前保持神秘。

        她想过无数次可能，每次都觉得自己离正确答案还差了点什么。

        植森这个时候却轻易揭晓了：“是孤独。一种局外人的孤独。”

        涂晚月不解地歪了歪头，植森在她迷茫的目光中继续解释：“钟可可在走出法庭那一刻，她的孤独感达到了顶峰。她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她对自己的怀疑，对信念的怀疑，对世界的惶恐让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她就像被上了膛的枪，那些怀疑、惶恐，就像压在扳机上的压力，下一秒她心中的子弹就要在这些压力下破膛而出。池风抱住她的那瞬间，扳机，轻轻松掉了。”

        正式开拍了。

        现场一片寂静，植森站在显示器后，看着扮演着钟可可的涂晚月走出法庭，有些魂不守舍的她，被媒体一哄而上的围在了中间，面对着媒体的质问，她有点呆怔、有些不知所措，就在一个鸡蛋正要砸向她的时候，谢天洋扮演的池风冲了上来，抱住了她。

        现场对讲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好，再来一条啊，切近景特写。”

        涂晚月意料之外的表现很好，尽管刚才这条镜头没给到她的面部表情，但是植森从她紧抓着谢天洋的衣服等肢体语言中，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排斥与不自然。

        为了验证自己的感受，他离开显示器，走到摄影老师身旁，打算更仔细更近距离地看清现场的表演。

        这次，他清楚地从涂晚月望向谢天洋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神情。

        涂晚月也曾这样看过他。

        九年前。

        植森刚凭借制作的一部谍战剧扬名业内，刚好正值春节，他给自己放了个短假，决定好好思考下一部作品再出发。

        有一天晚饭后，在陈春华“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吃撑了的他来到离爸妈家不远的一所高校打球消食。

        放了寒假的高校，学生基本都已回家过年，人不多。室外篮球场只有零星几人。等到他打累后，才发觉天上好像飘起了雪，操场也已空无一人了。

        他走到场边的长椅旁，拿起自己的棉衣穿上身，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和香烟，决定去24小时便利店买瓶水和打火机。

        没想到，从便利店出来，雪已经下大了，地上也开始有了薄薄的一层白。他站在便利店门口抽完了一根烟后，雪花还是不见小，似乎下得更急了。

        他想了想如果湿淋淋的回家后，将要面对的陈春华的唠叨，终是叹口气，又回了趟便利店，出门后，手里多了把伞。

        他撑着伞、踏进雪里，准备捡回自己的球回家去。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下着大雪的深冬寒夜里，露天篮球场竟然还有人来。

        起初，看到长椅上坐着一个长发女孩时，哪怕受过高等教育的无神论者的他一瞬间也有被惊到。瞬即他平静下来，笑自己胆小。

        他站在距离长椅五米远的篮球场另一边，没再进一步。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他慢慢听清了对方在哭，很小声很压抑的啜泣，似乎很怕哭出声吓到这世间万物的生灵。

        他准备离开，篮球就留在她的脚边陪她吧。

        忽然，哭声没有了。

        一直低头哭泣的女孩扬起了头，他有点紧张，却发现女孩并没有发现他，她应该是闭着眼，“望”起了天，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了她脸上，如此大且厚的雪花遇到了恒温动物的皮肤，也只能不甘地化为了水，从她脸颊落下。

        也许不是雪，是泪呢。

        画面很美。

        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他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竟然是这个念头。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他家里收藏的一幅英国油画仿作中的女孩——贝雅特丽丝。

        犹豫几番，植森还是踩着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地朝对方走了过去。

        她更美。

        当伞停在女孩脸上方那瞬间，她睁开了眼。

        她那双深藏在浓密睫毛下水盈盈的黑色眼睛，茫然而又受惊地盯着他的脸。

        “你认识我吗？”女孩见他在她身边坐下，靠近她的那只手还一直为她撑着伞。

        植森摇摇头，指着脚下的篮球说：“我只是过来打球的。”他以为她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

        原来是不认识她的陌生人……

        她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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