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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五章最是无情帝王家


素白衣袍上细细密密以金丝纹着张扬的凤凰,几支样式简单却是足金的钗子端正佩在发髻上,手中是一个小巧干净又嵌着珠子的汤婆子,眉梢带笑,是惯常的伪装,未至眼底。

        母后!

        墨乾又是一惊,继而神魂归体,佩剑归鞘,抬脚就要大迈步过去。

        面前堪堪立着一人挡住去路,定睛,乃是秦公公。

        秦公公低眉顺眼,帽带上的珠子微微摇晃着,荡成湖面上的波纹。他一个身子恰恰挡住墨乾视线。一片血腥、对峙、残忍,一概不见踪影。

        “夜深了。殿下请回吧。”

        墨乾愣愣的站着,只顾握紧手上的剑,其余什么都不入耳。他微微发着抖,鼻尖是愈渐浓重的血腥味,惹得他胃中翻江倒海。

        想吐,是漫上天灵盖的恶心,害得他手中剑都要握不好了。

        大殿上他们在说话,明里暗里都是一个死字。要谁死,为何死,他没听明白。隐隐约约脑子里蹦出“莫须有”三个字,吓得他立马停了漫无边际的想象。

        “大殿下,宫中露水重,请回吧。”

        秦公公还在说话,可墨乾脑中只有止不住的轰鸣声,响得简直头疼。

        他努力拨开混沌,抓住仅有的一分清明。母后大着肚子,不能沾染血腥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秦公公,踉踉跄跄跑上大殿,越过苌叔,在母后愕然的目光中疯狂喘着气,像一个溺水的孩子,无助的说。

        “母后,你······回去吧。”

        白流岚一时没防备,竟是措手不及,隐隐显出慌张的神态。她略定一定神,伸手搭住墨乾的手臂,感到他在发抖,不由得皱了皱眉。

        “乾乾乖,跟着秦公公回去罢。”

        “……同我一起回去。”

        墨乾勉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眼中没有一分光彩。他声音压得极低,像用尽了所有气力。

        “……母后,求求你。”

        鼻尖闻到的栀子香气霎时淡了,大殿静得只余墨乾自己抑制不住的喘气声。他感到心脏被人揪住,凌迟一样抓紧搅碎。

        “墨乾,你若要留着,便留着吧。”

        这是母后头一次连名带姓唤他,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她抓住他的手,甩不开的紧,连拉带拽的扯上高台。

        “你好好看着,这便是帝业,这便是皇权!有多难看,有多不堪,你都得受着!”

        她切齿,凑着他耳边低声道。

        “这是我和你父皇拼了半生性命赢来的,是你应得的!就算绑,我和你父皇也要将这帝位绑在你身上!你得受着,你必须得受着,你要告诉世人,他们捧着的东西不过如此,给我们提鞋也不配!我们才是天道,我们才是名分,他们才是下贱和渣滓!”

        她将墨乾推到墨允身旁,眼里闪着血气和疯狂。

        “墨乾,你要扎根在这里,我们才会胜利。不许低头,不许认错,不许回头,你晓得么!”

        我该晓得什么?

        墨乾整个后背被冷汗浸湿,华贵的衣料如同水蛭死死吸住他的皮肤。他脸色愈加苍白,没得一分血色。

        苌叔跪在此处,玻璃碎渣遍地,鲜血淋漓,却是一脸无望。父皇母后高高在上,一举手,一投足,显得不是贵气,是杀气。

        我该晓得的,是这一切都是真的。身旁这两个人就是洪水猛兽。

        什么都不清不楚,唯有这一个念头明晰的过分。

        苌寻咽着血水,机械的抬起头,眼里涌动着古怪的情绪,聚焦在墨乾身上。

        “君不为君,后不称位,妃难为妃,家事且难断,国事又如何?今晚将臣诈来承恩殿,灵镜为假,为何破碎,有天地为证,臣不知。臣只知一事,圣上,玄止无望了。”

        他一张脸显着死气,简直是无遮无拦,心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玄止本是世代光氏为后,举贤为帝。圣上一世,只顾着自己欢愉,全然不顾旧规,到如今,断壁残垣,金玉只在之外,圣上你真当这是无缺堡垒能够永存么?从前光氏的倾覆,也是圣上给的无妄······”

        声音像被折断的脆小树枝,戛然而止。苌寻脖子被墨允用狠劲儿掐住,青筋暴突。

        “闲话朕的家事,妹夫,你怕是都不敢同朕一般这么做。”

        墨允声音哑的可怕,手上还在用劲。

        “······咳咳,圣······上。不听臣······言,终有······一日,你,会后悔······”

        “朕绝不会后悔。”

        墨允靠近苌寻,扯着几分冷笑道。

        “就算是错了,千年后不过寥寥口诛笔伐,你以为,朕会怕?”

        他利索松开苌寻的脖颈,看着他如一片飘零落叶摔在血泊中,眼色冷冷。

        “苌寻欲谋反,照旧规矩处置。”

        说罢,玩味的盯着苌寻眼睛,一字一顿。

        “你要旧规,朕就赐你旧规。苌爱卿,你这一生都是败笔,守着什么都不是的陈腐,竟然还妄想安宁。她这种奇女子,可有正眼瞧过你一眼?世人怎么安排你,你就怎么做,就一点不窝囊?朕有时真是同情你,滑天下之大稽!”

        苌寻咳得简直脱了骨,垂着头只余出的气。他把手摁在地上,鲜血从皮肉里分离出来,争先恐后。他觉得视线里一阵模糊,生生憋出一个苦笑结束。

        安宁天未亮时便接到宫中密信,说今日上元事多,灵镜近来不稳,须得换地儿放置,请她来看管一日。她心中觉得奇怪,可是还是匆匆更衣进宫守着灵镜。

        说来也是不对,灵镜自挪了地,放在承恩殿后一小殿上,便时刻不得消停。安宁倚坐在下首,看着镜子里四季变换,很是无奈。

        “你不是上古圣物吗?怎么这么不经用?”

        她敲着茶杯边沿,叹道。

        “好说歹说挑这么一个‘好’日子,逼得我上元节也要守在宫里。”

        说罢,抬头哀怨的瞥了一眼,镜中红彤彤一片大湖,浅浅飘着一层雾气。

        如此熟悉的景色。

        “!”

        杯子翻落在地,伴着灵镜碎裂的一声,四分五裂。

        安宁攥紧拳头,悄无声息的探向腰间长鞭,脚步跟着轻缓的迈开,几下靠近灵镜。

        镜子连着帝王气运,此时裂开口子,是大凶。

        她越靠近灵镜,脑中越是混沌,镜中景色反而越是清晰。

        简直没有道理。

        “不要装神弄鬼,出来!”

        安宁沉声吼道,手上早早握住碧落。

        “好啊,孤就盼着这一天呢~”

        话音一落,安宁浑身一滞,像是看到什么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面上失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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